“生孩子是夫妻才会做的事,而夫妻是两情相悦,明媒正娶。”傅妙静盯着楼予烈的眼睛:“你和我,皆不是。”
楼予烈沉默片刻:“你忘不了大哥是不是。”
脚踝传来刺痛,傅妙静挣扎:“你弄疼我了。”
楼予烈后知后觉,他松开脚踝:“你喜欢大哥什么以至于死后都对他念念不忘?”
“那你呢,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设计假死,囚禁,一而再再而□□悔?”
“楼予烈,我求你,我求你睁开眼看看,我不是夭夭,我不是谁的替代品,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找寻情感,你这样做,不光伤害我,还伤害夭夭!”
楼予烈充耳不闻,他站起身:“吃点东西罢。”
傅妙静气急,不停用拳头打他:“你个禽兽,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不让我走?”
“传膳。”楼予烈任由她打。
傅妙静不肯吃东西,不肯说话,楼予烈硬喂了两回都让她吐了。
两人僵持。
伺候的丫鬟们垂着脑袋,大气儿都不敢出,气氛降到冰点。
疯半聋看不下去了,对楼予烈道:“你们都下去,我来跟傅小娘子谈谈。”
嫂嫂不愿意看他,一直背对着,楼予烈眸色暗沉,“有劳了。”
“傅小娘子可知道那小子为甚找我?”
傅妙静认为他们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人,于是闭着嘴不出声。
“楼予烈那小子脑袋确实有病。”疯半聋自顾自坐下,盛了一碗粥呼噜噜喝着:“你说他傻不傻,他觉得什么东西都有先来后到。”
“争地盘确实如此,可是人能一样嘛,感情这东西就是讲究你情我愿,有时候感觉到了,管你先来还是后来,那就是他了,傅小娘子,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傅妙静不明白疯半聋说的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小时候的事我知道一些。”疯半聋回忆道:“一开始他跟野狗一样疯,遇人就咬,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这样,怎么活呢。”
“为了一口吃的都要争的头破血流,久而久之,他便知道,好东西都是要抢的。”
“傅小娘子,他爱人的方式是错的。”
傅妙静瞳孔微颤,袖子下的手不停交握,但依旧没有说话。
疯半聋继续道:“他认定你是幼时的玩伴夭夭,那么只要你想起来,他自然而然认定你会喜欢他。”
傅妙静暗自发笑,楼予烈他竟然会这样想。
这样天真幼稚的想法会出现在一个权臣身上?
“很傻是不是?”疯半聋似乎读出了她的表情。
“这一切都跟我无关,我不是他要找的夭夭。”
“我自然知道。” 疯半聋拿起一旁的碗盛了粥,推到傅妙静面前,示意她喝粥:“可楼予烈固执,只要是他认定的事,不会改变。”
“傅小娘子只需配合我,倘若你真的什么也没想起来,我会尽全力助你离开。”
“我不相信你。”傅妙静直言。
疯半聋双手一摊:“那我也没办法了。”
他突然探过身,稻草一样蓬乱的头发里透出两道锐利的光:“难道傅小娘子想跟楼予烈一直纠缠?”
“当然不。”傅妙静脱口而出。
“是吗。”疯半聋呵呵笑了两声:“傅小娘子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真的是夭夭呢。”
她从来没想过。
傅妙静不敢深思,咬了咬唇瓣:“我不会是的。”
疯半聋起身,打开房门,阳光照进来,投在傅妙静的脸上,疯半聋回首,问:“你在怕什么?”
“我在害怕什么?”
傅妙静一直问自己,她好像,从心底排斥夭夭二字,那是一种本能。
为什么?
扬州,夭夭,楼予烈。
傅妙静拼命回想,小时候她有没有来过扬州,有没有遇见楼予烈?
八岁那年,她在哪儿?
为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脑袋疼的要炸开,傅妙静抱住头痛苦呻吟。
月亮西沉,星子闪烁。
痛苦让傅妙静清醒,她想起了从未在意的细节。
如果疯半聋没有说谎,楼予烈对她的喜欢是真的,而认定她是夭夭则是想让自己也喜欢他。
那么,也就是说:
——自己从来都不是谁的替身。
轰隆。
内心的一堵墙忽然坍塌,傅妙静站在废墟里不知所措。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
无论她是不是夭夭,楼予烈扭曲而畸形的爱意她都无法接受。
轰隆隆,一道崭新的高墙重新屹立。
傅妙静找到疯半聋,告诉他自己答应找回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