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高温车内空调打的低,一股凉风从通风口吹来,秦时年打了个寒颤,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胳膊,一双眸子黑的发亮。
“不是好心人捐献?”
后座空间内只有一声带着嘲讽的轻哼,等秦时年再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男人微垂的眼睫,他靠在椅背上,汽车行走间带来的光影在他脸颊上交错,恍惚间秦时年像是回到了过去。
以前两个人每次交锋,州牧与昂遇上 不想说的事,就是这副样子,嘲讽值拉满然后闭眼休息,一副疲惫到不想说话的样子。
时隔多日,这人还是这么的让人讨厌。
秦时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他名义上的侄子,他唇角微勾,伸手扯了扯周牧央的胳膊,见人不动又凑上去,用手指去掀周牧央的眼皮。
“小叔,你快说嘛~”
“别睡了,小叔~”
“小~”
他的手刚覆上周牧央的眼皮,指腹还未用力就感觉到了皮肤的蠕动,下一秒周牧央骤然睁开眼,直勾勾的望着他。
“我错了,我想开个玩笑,”秦时年立马撤回乖乖坐好,举着手表示无辜。
“小叔,你生气了?”
周牧央语气平静,“嗯,我生气了。”
秦时年心里怒骂这人小气,然后快速在脑子里思索怎么哄人,他这人把人气哭倒是有一堆法子,哄人这事还真没干过。
“不然,我给你唱首歌?”秦时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唱歌可好听了。”
周牧央没反对,他便自作主开始唱。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
秦时年上辈子加这辈子,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儿歌了,他挑了一首熟悉的一边唱一边挥舞着手给自己打节拍,半个身体摇摇晃晃,倒真像是个小老虎。
唱歌这种事情吧,需要一点热烈的回应,自己一个人唱着唱着很容易失了激情,秦时年唱了几句,见周牧央还是不说话,声音逐渐变低。
“怎么不唱了?”周牧央问道。
秦时年耷拉着脑袋:“你又不想听。”
车内安静了一秒钟,接着他头顶覆上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谁说我不想听了。”
秦时年嗯了一声猛的抬头,然后撞进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里,还不待他看清,接着后脑勺上的手用力,他被按进了周牧央的怀里。
“阿年,我很高兴,也很喜欢听你唱歌。”
周牧央略微沙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秦时年的鼻翼下是对方强有力的胸膛,他似乎能听到胸腔内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强稳有力。
俩人认识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秦时年头皮一麻,赶紧推开周牧央。
“小叔,我长大了!”
“我们去哪儿?”
周牧央被推开后神色重新归于平静,“墓园。”
说完后他重新阖眼靠在椅背上,再次安静如雕塑。
而秦时年则是靠在另一侧的车门上,下巴搁在车窗上,眼睛出神的望着外面的街景,高温下窗外行人渺渺,他们越走越偏路上的车子也很少。
秦时年没顾得上注意这些,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周牧央和原身这么亲密吗?
车子最终停在了燕城一处著名的墓园前,赵富留在下面,周牧央和秦时年俩人步行上去。
爬了十分钟的山后才来到墓园门口,进门的时候门卫看到他们,招呼了一声:“周先生,又来了啊。”
“你放心,我都看着呢。”
周牧央朝着对方点点头:“有劳。”
秦时年:“小叔你经常来墓地?是看望爷爷还是你的爸妈?”
周牧央的爸妈很早就去世了,然后他因为一些原因来了秦家,再然后的事秦时年就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周牧央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提过秦家的事,直到毕业前夕这人才说自己要去秦氏集团,那会儿俩人还打了一架。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们逐渐针锋对决。
周牧央嗯了一声,高大的身影穿梭在墓碑之间,最后停在最上面的一处。
这里是整个墓园的最高处,墓碑后是整片的小黄花,向死而生秦时年突然想到了这个词。
许是这里的氛围太压抑了,秦时年本想开个玩笑,在看到了墓碑上的字眼和照片时,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墓碑最上面是一张青年穿着学士服的照片,他站在燕大校门口戴着学士帽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面对镜头笑的很灿烂。
下面是一行字:秦时年之墓,生于:1993年12月18日,死于2023年12月17日。
阳光下,秦时年后背上根根寒毛竖起,所有的话堵在喉咙里,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