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的时候,发觉是个医馆,她正好奇为何,却听到人群中传来哭闹声。地上坐躺着一人,哭的却是旁边的一位妇人,她听着才知道,地上的农夫是因为苛税过重,家中实在没有存粮,周边的野菜倒也能应付一时。
只是如今妇人刚有孕,这人为此才不顾危险去周围山上想打些猎物,可却不慎摔落,这双腿如今已经不能走动了。
此人是家中顶梁柱,自然要来城中看病,可却没有足够的钱财就医,如今只觉得天塌了,正伤心不已。
楚云昭听着,面露不忍,曹悦薇见她如此,开口劝道:“医馆也不是善心堂,若是人人都如此,那坐馆的大夫如何生活,若是没有钱银入账,怕也无人再开医馆了。”
说着,她挽起楚云昭,笑着说道:“听闻县主爱茶,江南的茶虽不是最好的,却也是顶尖的,县主随我去饮香茗品茶如何。”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要走,楚云昭也不好过于反驳,就跟着去了,倒是让周忻一个人去逛逛。
曹悦薇有些疑惑,问道:“县主身旁如何离得了人,缘何不让人跟着伺候?”
楚云昭也没解释,反而说道:“周忻也是第一次下江南,她跟着咱们这般闺阁女子怕也不会有什么旁的机会再来了,当然不能拘束了她。”
说完她笑笑,很纯真的样子:“何况江南城中一切安泰,又有曹夫人作陪,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曹悦薇听了此话也只能笑着应下,虽对她这一行为有些不安,却也只能压下心绪。
可楚云昭拉着她先往前走去,边走边说:“往日里总是听说江南碧螺春是最好最纯的,曹夫人可得带我去好好尝尝。”
周忻听着两人渐行渐远的声音,等医馆周边的人稍稍散开后,给那两人一些银两去治病,又让两人在此处等着,而她回府去寻岩谷,让他将人保护起来,交给巡抚。
“我们在一旁听着,若不是刺史下令克扣赋税,必定也是周围县官,可如此行径竟然无人去管,怕也有不少银两进了刺史府。”
岩谷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赶忙去禀告给萧尘策,让他传达给赵巡抚。
周忻传完话便去找了楚云昭,江南城中果然不乏爱茶之人,城东的茗山一条街,大大小小的开了不少茶店。
她记得两人约在饮香茗,便径直走了进去,楚云昭见了她还问道:“怎么又回来了,也不多逛逛。”
周忻当着曹悦薇的面回她:“小姐让我自己逛逛,我嫌无趣,便想着回刺史府,谁想到了府上却没见小姐,如此,我便想着来此看看。”
楚云昭笑道:“我这好心没人领呢。”曹悦薇也只能笑着夸她心有仁慈,对待下人也这样好,周忻又心系主子不敢走远,主仆两人情深常人不及。
“既然曹夫人都帮你说好话,那你去找掌柜给我包一包碧螺春吧,都这个时候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两人坐在马车里,曹悦薇还在说些江南好吃的好玩的。楚云昭虽对她不甚熟悉,却也能看出她对江南的感情远是京城比不上的。
在京城时本以为她就是个一心攀附权贵,甚至以安德皇后美名为自己谋取福利的人,在江南才发觉她不过也是个留恋故土的姑娘。
“江南多水路,过几日就是七夕节了,到时候湖中会有花船,有不少能歌善舞的姑娘表演才艺,丝竹之声从湖面传来,很是惬意。”
“七夕是情人相会的时候,城中也有不少小贩借此贩卖一些荷包珠钗,就这一日便能赚不少钱财呢。”
“不过卖的最好的还是红丝带,有情人之间以丝带相系,也不会被人流冲开。更重要的是,手腕上系了丝带的公子和姑娘,也不会有人再上前搭话了。”
“一条红丝带便能证明两人是对方的心上人,又喜庆又方便,第一个想出这主意的人真是精于经商之道。”
“不过我倒是觉得,若能卖些别的颜色的丝带给那些想要寻有情人的,定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楚云昭听着她对着江南七夕的事情娓娓而谈,开口道:“曹夫人似乎也很有经商头脑,对这些倒是很敏觉。”
曹悦薇听了这话,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哪有,不过……是家中母族在江南做些丝绸生意,听过几句罢了。”
士农工商,虽然她母亲家中钱财万贯,又是家中独女,可还是得乖乖听她父亲的,有时还能听见夫人们的宴会上,总有几个瞧不起母亲,要私下里说几句闲话。
她想着,都是因为商户的身份才遭人看不起,因此也不大在外提起此事。
楚云昭看她如此,安慰道:“如今做什么都离不开钱银,就像是此次平江水灾,若是没有银子,可没那么多粮食棉被能送来。”
她看着曹悦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若真是能在为商一道上有所成就,倒也不失为一方美谈。”
曹悦薇有些不赞同她的想法,出言回道:“我已嫁为人妇,怎可再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