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牛奶。”
“这个真不用了,吃多了容易晕车。”
“那你带走嘛,又没多大个儿。”说着把一瓶儿童牛奶又塞到了孤音手里,那上面温热的温度像是人的体温一样。
“那谢谢你,我得上班去了。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孤音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异性缘,但她的女生缘却总是意外的好。她知道自己会区别对待两者,对女生明显会更耐心和亲近一点。可能她心里也清楚,同样的行为在同性和异性眼里意义可能会完全不同。想到这里,她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到现在都还异性一无所知。
青山今天的人明显少了很多,路上几乎没有碰到什么人,不过听起来却似乎是更闹腾了。孤音刚走到青山花园附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嬉笑声、尖叫声,还有大黄的叫声。她寻着声音走近,看到一群人正在兴奋地打雪仗,其中还有两个坐在轮椅上小朋友,两人正在人群不远处手忙脚乱地扒拉着花坛边上的雪。
雪徐徐地下着,地上的厚度已经差不多有五公分,这对C城来说的确是一场难得一遇的“大雪”;但用来打雪仗,对来自北方的孤音来说,实在让人有些提不起兴致。
眼前的人看起来一个个兴致昂扬,脸笑得几乎变形。他们像看到宝贝一样从地上、椅子上、树上捧起一大片雪,迅速地揉成一个雪球,然后带着极富穿透力的尖叫声用力地向远处的人丢去;那个被打到的人似乎比丢雪球的人更兴奋,也笑得更大声。
大黄也难得的不是追着小黑跑,而是像突然享受到自由一般,撒欢儿地在雪地上奔跑着;小黑看起来就没有平时那样威风了,一步一趔趄地跟在大黄屁股后面,追着大黄欢快的“汪、汪、汪”叫声。
孤音感觉这群人可能今天都有些头脑发热,尤其是里面那个唯一的一个大人。她提高了声音对厉泊明喊道:“正下着雪呢,你怎么还带着小朋友出来?还有两个生病的小朋友?”
还没来得及听到厉泊明的回答,孤音就立即被两个雪球给“嘭、嘭”击中。
“他们只是脚上、腿上打了石膏,没有生病”。厉泊明说着朝孤音丢过来一个雪球。
孤音这次成功地接住了,但随之而来的是猝不及防的尴尬和哭笑不得。因为她的身体几乎以条件反射的速度向厉泊明随手回击,雪球正中厉泊明的头顶,“砰”地一下散了开来,覆盖住了那在雪地里尤为扎眼的红色。
就这样,孤音还没有来得及多思考,就混入了这场“战斗”。
不知不觉间,孤音和厉泊明成了小朋友们攻击的对象,而且明显被他们给占了上风。孤音现在明白为什么在战场上要呐喊着叫口号了,听着这些小朋友的尖叫声,她感觉自己的脑仁都要被震碎了,根本没有办法冷静思考怎么反击。
正当她考虑着要举手投降的时候,食堂阿姨从后面走了出来,严厉地吼着把他们这群大人和小孩子一起批评了一通,并把他们全部都赶回了宿舍。
但食堂阿姨可能也没想到把这群还在兴奋中的小朋友赶回宿舍并非明知之举。这群叽叽喳喳的人刚一回宿舍,就立即吵醒并传染了整个宿舍,结果又来了第二场雪仗。
食堂阿姨一会儿又从后面走了出来,但这次只是看了两眼,便叹着气回去叫来了两个后厨小哥,然后就唠唠叨叨地独自一个人回去了。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打雪仗,给小朋友换衣服,洗澡。原本平时过节小朋友都会睡懒觉,大人也会跟着轻松许多,但今天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孤音感觉似乎比平日里更累了。但说不兴奋是假的。
孤音除了做瑜伽以外,平时几乎没有其它什么运动。都说中强度的运动能够产生更多的内啡肽和多巴胺,从而产生愉悦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她刚才感觉有种时间暂停、身体失重的错觉。孤音使劲地揉了揉脸颊,刚才应该也有把脸给笑变形,因为她现在明显地感觉到了脸上肌肉的酸痛。
她还记得刚到C城的时候,曾经被自己那副“生无可恋”的脸色给吓到过。她虽然不想在意,但都说相由心生,她更不想让别人看出她内心里的脆弱。后来她也曾对着镜子刻意练习,但脸上的肌肉似乎已经不习惯这些陌生的动作。
旁边的厉泊明正在餐桌上喂小朋友吃饭,还是带着那始终如一淡定的眼神,没有像钟燕飞一样的神采奕奕,也没有像孤音一样的冰冷朦胧,是坚定中带着一些柔软。
下午,青山的工作人员带着小朋友们仔仔细细地装扮了青山的各个角落。比起大人,似乎永远还是小朋友更喜欢节日,他们的体力和激情好像也是无穷无尽,永远消耗不完似的。
孤音曾经也喜欢沉浸在一时的兴奋里:徒步、卡丁车、蹦极、跳伞……,尝试了能够让自己亢奋的几乎所有活动,但最后她发现当身体的疲劳和紧张消失之后,极度的空虚和落寞会更加强烈地侵袭而来。
自那之后,她宁可保持着持续的低落,也不愿意像以前那样上瘾般地去放纵,她无法忍受空虚和落寞之后那让人更加难以忍受的焦躁或抑郁。
但直到刚才她才明白过来她之前真正放弃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