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城的人都是天生会吃鱼,你这么一问我都忘了刚才是怎么吃的了。”
“那你再吃一个。”
“吃不下了,最后的羊排都是我吃的,你们谁吃我剥给你们?”
“我也吃不下了,五花肉都是我吃的。”大智摆摆手说。
“我也不行了。”黄西说完喘了口气,然后看了一眼孤音面前的盘子,循循善诱地说,“孤音,你就吃了一条鱼、半根玉米,其他的都是蔬菜和水果,要不要再来条鱼?你不是最爱吃鱼吗?”
“我也吃饱了。”
“你的吃饱也就七分,还有潜力。出来就是要放肆一下,别这么约束,你就为我们牺牲一下嘛。”黄西说完不容孤音拒绝,扭头对钟燕飞说,“孤音吃,你剥吧,我还从来没见过剥鱼呢,是不是跟解剖一样?”
听到“解剖”两个字,孤音轻轻给了黄西一拳:“你别说得那么恶心,一会儿吃不下了。”
“我已经很客气了,又没说解剖什么。”
“你敢。”
“就是不敢才没说,嘿嘿。”
接下来就是钟燕飞表演剥鱼的时间,他灵活地把鱼肉和鱼刺拆开,再次成功地剥出一条完美的鱼骨头,然后起身把骨头放到了黄西和大智跟前,把肉给了孤音。
黄西兴致勃勃地看钟燕飞表演完,终于等到鱼骨头出来后,自己也变得跃跃欲试,于是学着钟燕飞的样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剥出来一个虽然没那么“标本”的鱼骨头,但也是全须全尾的。
“有点样子。”钟燕飞认可地点头。
“那是,我动手能力还是很强的,尤其在吃方面。”
“你这鱼肉能吃得完吗?”孤音故意揶揄着问。
黄西看着那好不容易剥出来的鱼肉,皱了皱眉头,然后端起来放到了大智跟前:“给你吃。”
大智虽然苦笑着,但还是宠溺地看着黄西说:“放这儿吧。”
黄西得意地笑了,然后对钟燕飞竖起了大拇指说:“燕飞你真厉害,是个好老师。”
“谢谢。你还别说,我幼儿园那会儿的梦想就是老师。”
“不是吧?最后为什么没当成?”黄西问。
“我上小学后就开始调皮了,某天突然想到,如果不巧碰到像我这样的学生,那当老师得多累。”
“有自知之明。”黄西再次竖起了大拇指。
“你小时候想长大后做什么?”钟燕飞问黄西。
“公务员。”
“这么正统的?我以为会想当个钢琴家什么的,你大学迎新会上的演出很有艺术感,钢琴应该是童子功吧。”
“那是小时候被逼着学的。”
“最后怎么没当上公务员?”
“其实小时候也从来没认真想过,只是家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老爷,周围亲戚都是公务员,不知道还有其它选择。”
“孤音,你呢?”
“律师。”
“嗯,你严谨认真,律师应该也没问题。大智,你呢?”
“画家。”
“真的假的?”
“真的。”
“这么说你是我们这里唯一一个梦想成真的人了。采访一下,梦想成真是什么感觉?”
“感觉就是,像是一直活在梦里。”
“美梦?”
“可能吧。我们家情况跟黄西有点像,几乎都是搞艺术的。家里爸妈、爷奶都是画家,姥姥和姥爷是雕塑家,周围的亲戚也都差不多,书法、刺绣什么的,有的稍微叛逆一点,但也是做动漫这类和美术相关的行业。我从小就觉得自己将来会跟他们一样,创作出能够触动自己和他人的作品,几乎从来没有怀疑过。”
“这么听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在你成名前跟你要几幅画?黄西就算了,估计你没少画。”
“我也没有。”黄西看看大智,然后对钟燕飞说。
“怎么可能,之前大智速写本上画的全是你。”
“后来就没有了,去A城后。”
“看来应该先画的不是我们啊……”
黄西赌气地撅着嘴不说话,也不看大智。半晌,大智缓缓开口说:“有的,在我画室里。”
“我怎么没见过?”
“就在家里的画室。”
“那怎么没给我看?”
“没事画的,不知道你想看。”
“那你打算自己留着?”
“你要了我就给你。”
“说得好像我求着要似的。”
“你不用求,我一直在等,你要了我就给。”
“一直?”
“……也没有。”
黄西和大智两人各自陷入心事,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热辣辣地烘烤着地面,晒着河面,连石头缝里的蝌蚪都照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