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怎么能把这么多黑锅都扣在我身上？”林小娘哭得梨花带雨：“产婆是住在暮苍斋的，怎么不见了我如何能得知？那时候主君和大娘子老太太都离开了扬州，家里就剩下我和卫妹妹，蒙纮郎信任暂管家事，可我只是一个小妾，旁人不知道我心里多少惶恐，里里外外连个主心骨都没有，我只能把家里所有的门都锁上才能安心啊，平日里要出去采购什么的都是让小厮开一个小角门出去，我一个人在这么大的盛府着实害怕呀，总不能因为我胆小关了门就说我有心谋害卫妹妹吧。”

曹琴默不发一言，面无表情看着林小娘痛哭流涕。

“这盛家上下都是经年的老人，我一个妾室根本叫不动，年轻的小丫鬟叫来了也没用，妇人生产之事她们根本帮不上忙。”林小娘哭道：“卫妹妹不知道，那时候你在屋里挣扎，我在外头挣扎，听着你的声音我心里跟油煎似的，可就是没办法帮你，产婆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四处也找不到，卫妹妹身边的人要出去，我怕外头的有心人知晓家中无人主事又乱成一团会来趁火打劫，只能拦着不让她们出去，可她们就是不听，我为了整个盛家的安全只能把她们关起来，这就让人误会了。”

这话强词夺理，但盛纮一脸怜惜：“霜儿，为难你了，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一个这么柔弱的女子独自支撑。”

世兰和曹琴默集体翻白眼，男人都是弱智吗？

“就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白家姐姐来了，可她一来什么都不问上来就打我。”林小娘跪在地上拉着盛纮的衣角哭道：“六姑娘不知道是怎么跑出去找白家姐姐的，可能是柏哥儿在她家念书，六姑娘去找哥哥帮忙的吧。”言外之意就是白氏多管闲事乱打人。

“明儿是怎么跑出去的？这多危险呐！”盛纮惊讶道：“一个那么点的小姑娘都能跑出去，出的去就进得来，看来家里确实防卫有失，也不怪霜儿害怕。”

林小娘一下子有了底气：“纮郎从前最心爱我，谁都知道王家送来卫妹妹是冲我来的，这次卫妹妹生产遇险，我又是个没见识的，遇事就慌了没能帮上卫妹妹，可大娘子也不能因为看我不顺眼就抓着这个把柄要冤死我啊。”

眼见着盛纮的表情越来越不忍心，林小娘加大力度：“这样大的罪名谁也担不起，如果真给我定了罪，我一条贱命不要紧，可我的墨儿枫儿怎么办？她们长大了怎么做人？大娘子这是要一口气除掉我们母子三个啊！”

世兰抬手就是一巴掌将林小娘扇翻在地：“贱人！还敢倒打一耙！”

盛纮“噌”的站了起来瞪着世兰，这一下正中林小娘心意，委委屈屈柔柔弱弱的坐在地上：“大娘子的责罚我不敢躲，只求别冤枉了我，更不要牵连我的两个孩子，他们也是盛家的骨肉啊。如果大娘子这般容不下我，那往后就当盛家收了个小猫小狗，只要让我留在纮郎身边，能日日陪着纮郎陪着孩子就行，我要不是实在对纮郎情深不能自抑，我便远走高飞再不留在这里碍眼。”

“你还知道你自己碍眼啊！”世兰刚开口就发现卫小娘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也是，林噙霜巧舌如簧已经把事实黑白颠倒了，现在在盛纮眼里是卫小娘生产遇险，林小娘不会应对，她们抓着这个话柄联合起来冤枉林小娘想趁机害卫小娘，所以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世兰看了卫氏一眼，很惊讶卫氏这个受害者怎么这么平静，要换成她，谁要是在她生产的时候想趁机让她一尸两命，她不活吃了这人才怪，而这卫小娘竟然事不关己一般。

“罢了罢了，别闹腾了。”盛纮扶起林小娘说道：“大娘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说到底也没出什么事，恕意和孩子不都好好的吗？何必非纠着霜儿问责呢，她也不过是胆小又不知道怎么应变，算是多大的错啊。”

盛纮的心已经偏得不能再偏了：“家中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何必又要无风起浪呢。行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恕意啊！为夫知道你这次受苦了。”盛纮对曹琴默安慰道：“往后你要什么，我都让人给你送过去，明儿和长栋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

曹琴默行了个礼，说道：“都是妾身的不是，早不生晚不生，偏偏在家中没人的时候生产，惊吓了林姐姐，真是对不住。”说完又向林噙霜行了个礼：“让姐姐受惊了，给姐姐赔罪。”

世兰恨其不争，牙都快要咬碎了，她怎么这么没用？林小娘也是一样的想法，真是没用啊！嘴上却说道：“妹妹折煞我了，是姐姐处事不当让妹妹差点出了意外，妹妹不怪我就好。”这次算你命大，你最好以后不要再怀孕，不然我还是要弄死你，林小娘脸上跟往常一样扮柔弱，内里的心肠早被毒汁浸透。

盛纮终于来到暮苍斋看望新出生的小儿子，盛家三子四女，枝繁叶茂，盛纮乐不可支抱着小儿子，曹琴默在一旁抱着明兰微微笑着，不露任何声色。

更让盛纮高兴的是，几个月后，京城的调令到了，他运作多时，终于可以升官去汴京了。

顾廷烨和长柏跟着两位文武师傅念书习武十年，先生让他们可以进京去考场试试，也不指望一次中举，就当练练手。白氏托盛家带上顾廷烨一起去汴京，孩子现在这么大了，也是时候回顾家，半大小子他们还敢怎么着？

教文的老先生托顾廷烨给父亲带信，说自己年老，腿脚也不便，想回家养老，就此辞别，还为两个学生推荐了汴京有名的庄学究，让他们继续进学，武术师傅则跟着顾廷烨去了汴京宁远侯府。

扬州码头，盛家所有家当已经全部装点完毕，上上下下登船安置，几个小姑娘很兴奋的在甲板上跑来跑去，顾廷烨在甲板上回望身后码头上的母亲和外祖父。

不知道下次回扬州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