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雨势停了又下，下了又停，澄练侧过脸，目光温柔，看了谢念程许久，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的脸。

洁白修长的食指轻轻一点，十六岁的少女还未完全长开的脸，光洁细腻，美如白玉。

感受到动静，谢念程精致的眉眼微微一皱，又被抚平。

谢念程醒过来，看了眼澄练，又看向窗外，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的迷惑状态，盯着窗外许久才回神。

澄练镇定地收回手，左手食指划过拇指指腹，拇指搭在食指中节，其他手指紧扣衣袖，尽力克制自己。

意识到自己心跳得很快，澄练淡定地放开谢念程，柔声跟谢念程说道，“师姐，雨停了，我们该走了。”

“哦，好，走吧。”谢念程简短的回答，目光依旧盯着窗沿几棵小盆栽发呆。

澄练起身，俯身牵起谢念程的手，将她拉起。

谢念程乖乖跟着她走。

又发现了师姐一个可爱的地方，刚睡醒的念程师姐，真的很呆萌。

替老板把门关上，又看了眼窗户，这……

谢念程忽然抬头，沉氏香料铺的老板在二楼朝她招了招手。

“师妹，我们走吧。”注意到谢念程的视线，澄练顺着目光望去，被屋舍半遮掩的天空有些刺眼，推测时间应该在巳时八刻，快到午时了，目光落下，澄练对老板颔首，然后离开。

“我们去吃个午饭吧。”澄练说道，周围的事情不用特意去观察就映入眼中。凉风拂过，雨后的空气有些湿润，屋檐下房屋的墙壁有些潮湿，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淌着水，悄无声息地流入石板间的缝隙之中，被水浸过的小石头长着嫩滑的青苔。

偶尔有几个人趟过水，或行色匆匆，或闲庭信步，偶尔与人交谈，声调急切，声调缓慢。

周围的屋舍几个还在开张的店铺冒着热气，在准备午饭了。

“好，吃什么呢？”谢念程环顾四周。

“那儿有一个人多一点的店铺，下雨天还有人来，想来味道应该不错。”还未到午时，人多等一会再上菜，到午时吃饭正好，而且就算味道差一些，氛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人少太沉默师姐可能有点尴尬。澄练在心里补充道。

历下楼，奇怪的名字。

“二位女侠里面请。”店小二将人迎进来，顺手擦了下桌，“历下楼的食物口味比较淡哦，跟临渊域大部分地方不同哦，二位可以看下那边的招牌。”

临渊任侠风气强盛，侠道者，行侠仗义，无愧于心。当然，这并不一定是好事，侠以武犯禁，是以临渊民风勇悍，喜好喝酒，口味偏重，所谓吃香喝辣。好在剑宗弟子来自天南海北，食堂做菜时还是有注意区分的，不然，谢念程的第二个死因会是饿死。

“淡也者，五味之中也。”澄练看向招牌，“一品豆腐、糖醋鲤鱼、糖醋鲤鱼这个不要……”

相比谢念程，澄练口味很随和，除了酸甜口味的觉得很怪以外，其它都可以，酸的可以，甜的也可以，酸甜就不行。

二人点了几个菜，店小二便下去准备。

门口又走进来几个人，是剑宗主事堂司政苏透、砺剑堂堂主厉枫、另一位剑宗主事堂执事名曰崇云的师兄。

见澄练盯着他们，苏透对她微微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

并未交集，历下楼还有其他剑宗弟子，出了剑宗其实很少会专门打招呼，有事互相帮衬就是了。

门口又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千平师弟，我想吃麻辣兔，这家哪有我临渊风味的美食。”陆乘咬牙切齿小声地说道。

“历下本就是我临渊域内城池，怎么不算我临渊风味美食！”唯美食之名不可辜负，千平回答。

澄练好像明白两位为何分开了，就是这些微小的事件，才是分开的关键啊。

陆乘环顾四周，忽然一笑，“哎哟，满员了，我先撤了。”

“还有位置。”千平不想吃辣的。

“我才不拼桌，就算这里的食客同意，我也不同意，你长得那么难看，我怕吓到人家吃不下饭。”陆乘嘲笑道。

“你说我难看，我风度翩翩，你敢说我难看！”他长得清秀干净偏文弱，确实不能算难看。

“哼。”陆乘为扳回一成而得意。

千平忽然冷哼一声，“彼此彼此。”

“……”陆乘无语，“我不跟你计较，幼稚鬼。”

到底谁幼稚，这互相嫌弃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