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还是离开了历下楼。
谢念程与澄练吃过饭后便离开,不愧是剑宗附近的城镇,吃一顿饭的时间,可以看见五六波剑宗弟子,吃上好几次江湖小报刊登连载的瓜,就是不保真。
与澄练离开历下楼,又逛了会平川市集,买了些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愉快的时光,意料之外过得很快。
“我们回去吧,顺便去看看荞麦村的篝火宴会。”谢念程身侧的澄练说。
夕阳沉没,万物朦胧,是曰黄昏。
过后便是人定了,人戈会意,持戈守护。人定不能大意,要预防外敌或野兽侵害,所以要手持武器进行护卫。
夜晚的荞麦村,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村子中心有一个半径约六尺的圆盘,圆盘中心搭着一个很高的木架,火焰升腾着,圆盘外圈,围着一圈石头。
巫祝正跳着礼仪祀典中记载的舞蹈。
首先是酬神还愿,表示安庆的娱神舞蹈,其次是为来年祈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驱瘟避疫的舞蹈,最后,是浓厚娱人色彩和戏乐成分的舞蹈。
巫祝脸上带着傩具,绘制的花纹色彩有着自我狞戾与异状变形后的神秘感,脚下的步伐很是奇异,不过,还是傩技表演能让气氛更热烈一些。
“方相氏为狂夫驱鬼逐疫。”澄练记忆中的傩戏,一般建议用史料记载过的正神,始事事,宽而栗(始于行事,宽厚而又威严),有记载那些用君子九德约束自己的神明或者贤者,才是最好的祈祷对象,但是不合理的要求不会被认可,所以并不都用请的方式邀请神明,总之威逼利诱,无所不为。
倘若窥见人性之恶,不必惊奇,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见谢念程把目光放在酒桌上,澄练说道,“师姐,不准喝酒。”
“啊?”谢念程迷惑,她并不喜欢喝酒,只是觉得盛酒的器皿很奇怪,不过师妹这么说就答应也没什么,“好。”
谢念程把目光放向别处,几个小孩正围成一个小圈,玩弄着什么,手上拿着的,正是盛酒的器皿。
“你说那几个小孩有可能偷偷喝酒吗?”谢念程觉得澄练处事要比自己老练,所以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嗯?”澄练望过去,“看着不像,我们过去看看。”
见光被遮住,几人抬头,一个胆大的开口询问,“姐姐,你们也想玩吗?”
“你们在玩什么?”澄练微微低头。
一个小孩起身,递过一个青竹制的酒杯,浓郁的酒香传出,里面飘浮着几具尸体。
上翅末端有黑斑,是黑尾叶蝉。
“呃……”澄练微微皱眉。
很难判断几只黑尾叶蝉是醉死的,还是淹死的。
反正腌入味是肯定的。
澄练接过,见到他们手上还有很多,那些叶蝉眼睛泛着红光,“这些你们是从麦田里抓到的吗?”
“对啊,我们今天去帮忙,晚上才去抓的哦。”几个小孩不免炫耀的说道。
澄练紧皱眉头,按理说叶蝉成虫蛰伏于植物枝叶丛间、树皮缝隙里,气温升高才会活动,现在快入冬了,还下过雨,天气阴凉,怎么会出现,虽说冬季可见到各个虫期,但是在偏寒地带,如此活跃不应该呀,“之前,你们有见到吗?”
“没有,多天没有下雨的时候,才有见到哦。”是一个比较年长的孩子在说。
“不要玩弄生命和浪费粮食,知道吗。”澄练将酒杯递回给他们,轻轻叹息,这是一个悖论,“师姐,我们去看看吧。”
害虫跟粮食,天然的敌对,不过,出于愉悦、乐趣的玩弄,显然不应该。
“啊?”几人抬头看她们二人,已经离开。
“师妹,那些虫子有什么问题吗?”谢念程问道,她刚才其实很想斥责那些小孩。
敬畏生命,敬畏自然,是现代人更多一些,还是古代人更多一些,其实仔细想想没有差别又有着本质差别,现代尊重物种多样性,古代崇拜、畏惧自然之力,一者是以科学理性视角,一者是愚昧无知视角,归根结底,都是以人类的角度看待。
“叶蝉从植物角度上看,都是害虫。”澄练回答,“黑尾叶蝉取食和产卵时通过刺伤寄主茎叶,破坏组织,致植株发黄或枯死。”
谢念程没听懂,“师妹怀疑,那些麦田可能被那些虫子占领了?”
“占领……”澄练浅笑,回答说,“对,小孩子晚上还能抓到那么多,窥一斑可见全豹,我想麦田可能出问题了。”
二人来到村外的麦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