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桑又细细问了,原来自己的曾祖父颜汇原是探花出身,曾任锦城知府。后因见大儿子体弱多病、二儿子又一心修道,皆非能读书入仕之人,为子孙后代传承家业计,便置下百亩祭田,一则保家庙香火不断,二则供族学日常开支,世代耕读,不至太过没落。
他临死前定下的族规:祭田、家庙和族学皆由族长管理,族长则由嫡长子继承。
原本颜墨桑的父亲去世后,应由朴哥儿这个长房长孙继承,只是因他年纪尚小,如今便由二老爷代掌了。
颜墨桑想让无恙也一道念书,便亲自写了一封信让杨管事交予司塾,不料竟被拒绝了。说大小姐虽然尊贵,却管不了族学的事,族学只听族长的。
二房对大房敌意满满,二老爷自然不会帮这个忙,颜墨桑一时竟也没有了办法。只得每日晚间以要求朴哥儿温习功课为名,让他先教无恙识字,两个小孩一边玩,一边学,聊胜于无了。
自那日见三花猫给猴子舔毛后,颜墨桑观察了三花半日,倒是没见它有异常反应。
不过颜墨桑还是不放心,叮嘱杨妈妈和无忧务必看着点,一时人不在跟前,便将猴子挪到屋外去,正好晒晒太阳也有利于伤口的恢复。
横竖现在二老爷还病着,二房又少了三个服侍的人在身边,不大会来找麻烦。即便有人来,先将猴子挪进来也来得及。
三房只隔三岔五差下人来问候,亦不碍事。听说最近三老爷的嗽疾犯了,三房的二姑娘颜墨柔也感染了风寒,二太太忙着照顾他们俩,更顾不上大房了。
又过了两日,猴子渐渐不再发热了,每日也能进食多一些。
笼罩在颜墨桑小院里的担忧一扫而空,大家都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
不过行动却没有放松,依然仔细照料着猴子,每日为它换药、为它清洁身体、为它更换窝里的棉布、跟据它的进食情况准备不同的吃食,时时观察它的状态。
而颜墨桑虽然每天依然需要睡足八个时辰,清醒的时候却感觉精气神比往日好了许多,也不知是心情好的缘故,还是猴子脱离生命危险给她攒了功德。
眼见猴子日益恢复,颜墨桑虽高兴,却又有了新的烦恼。
因这段时间为了给猴子请医买药,银子花的流水似的,这银钱又不能向官中要。再加上各种零散开支,颜墨桑的钱匣子竟差不多见了底。
一时又到了给无忧几人发放月钱的时候,颜墨桑便开始琢磨去哪弄点钱才好。
虽然无忧说过自己不要月钱也罢,但是颜墨桑却不愿意委屈了她,何况现在也不是真的走投无路。她的父母留给她那么多东西,被人谋骗去了就该拿回来。
如今二房视她如鬼怪,避之不及,去二房肯定讨不了好。
颜墨桑仔细向无忧询问了三房的情况,又计划了半晌,终于拿定主意,一一布置安排了。
次日,颜墨桑起床简单用过饭,又刻意“打扮“一番后便与无忧出了门,留杨妈妈在院中照看。
这还是颜墨桑第一次白天走出院门,先前偷猴子、抓三花都不曾打量这个宅子,趁此机会,正好认认路。
颜宅是大宅里面套着三个院子,其中大房院子中又单独隔出颜墨桑的小院。
“怎么独我住的又是一个单独的小院?”颜墨桑好奇问道。
无忧叹了一口气,开口解释道:“咱们太太因为是商贾出身,常被人耻笑。即便当初二房三房仰仗她的接济,才能维持体面,也时常在背后说她出身地、没教养。
她不愿姑娘将来也受这样的委屈,故而对姑娘的教养一律比照世家大族的小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那时候咱们院里光收拾打扫的丫鬟都有四五个呢,哪里像如今这么冷清。
不过太太对姑娘也十分严格。但又心疼姑娘被拘得紧了不开心,于是单独围了一个小院,许姑娘在自己的院中自由自在,不过出了院门就要做个锦心绣口的大家闺秀。”
颜墨桑点点头,暗自感慨,原来那一方天地盛的都是大太太的拳拳爱女之心,可惜她的爱女也天不假年,英年早夭了。
想到这里,颜墨桑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额角,问道:“这个伤是怎么来的?”
“我也不甚清楚,那日两位太太叫了姑娘去,只让我在屋外守着。等我听到里面吵嚷起来的时候,姑娘已经受伤了。两位太太都说是姑娘突然晕倒,不小心磕到了桌角。”无忧道:“自从老爷太太去世后,姑娘就一直郁郁寡欢,食不下咽,在咱们院里也晕倒过两次,不过有人在旁边,不曾受伤罢了。”
大概是伤心过度,营养不良,导致低血糖等症了。颜墨桑默默推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