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回到房内,便坐在床边继续做针黹。
然而还没绣上几针,便听到有人来敲门。
无忧起身去开门,却见是宝月在门口。
“你们方才去哪里了,劳烦帮忙把衣服洗了。”无忧说着就要去拿竹篓。
宝月忙道:“无忧姐姐先别急,我们有事寻大姑娘。”
无忧驻了脚步,问道:“何事?”
宝月侧开身子,让无忧看外面道:“我们方才在寺中巧遇寂空大师,因为记挂昨晚大姑娘昏睡,请了他来帮忙。”
无忧看过去,见寂空正在禅房门口,身后除了碧珠还有两个小沙弥,便走出去带上了门。
众人先见了礼。
碧珠便道:“大姑娘原是为了驱邪养病来寺中的,不知怎地昨晚就犯了病,还请寂空大师帮忙看看。”
寂空大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且许贫僧四处看一看。”
说罢便带着两个小沙弥绕着围墙缓步走去,时而抬头看看天幕行云、时而驻足闭目屏息、时而拨着数珠念佛诵经。
碧珠、宝月二人赶紧跟上。
无忧不知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踟蹰片刻,也缀在了后面。
绕过禅房一周,众人重新回到门口,却见院里多了几个人。
小俏正与两个小丫头子搬了桌凳出来,又摆上茶果点心。
墙边树荫下已经坐了一个约摸十三四的女孩,绮罗珠履、容貌姣好,听到动静便柳眉微蹙、杏眼微睁地看向门口。
“你们倒是热闹,这会子又做什么呢?”小俏放下凳子,走过来问道。
“阿弥陀佛,打扰几位施主了。”寂空道:“因贵邻颜施主身体抱恙,贫僧特来瞧瞧。”
“若是生病了,为何不去山下请大夫,倒找你这老和尚,难不成你还会治病?”小俏笑道。
“施主有所不知。”寂空答着小俏的话,视线却是看向院中墙边之人,道:“颜施主此疾之根在于邪祟,并非大夫可治。先时贫僧曾到颜宅驱邪,无奈此邪祟顽固,尚未驱尽。
如今请了颜施主来寺中,正因寺里有诸天神佛庇佑,无论何等邪祟皆不可能存留。此番颜施主之症正是邪祟濒死之兆,熬过这一遭,便可顺遂安康。”
小俏瞬间脸色一变,怒道:“中邪之人你们还敢安排在我们姑娘隔壁,是何等居心?信不信我这就回了老爷太太,派人来拆了你们这破寺!”
“施主请息怒。”寂空忙道:“寺中皆是净土,住持既然如此安排,便可担保邪祟绝不能妄动,施主无需担忧。”
小俏怒气未消,待要继续说话,墙边的女孩开口了:“小俏,算了,且看他如何驱邪吧。”
“多谢白施主体谅。”寂空说完,便让一个小沙弥去取了香炉来,让另一个小沙弥在门框上贴满黄纸朱砂的符箓。自己则从随身布袋中拿出一柄半尺长的碧玉如意握在手中。
小俏见状,赶紧拉着白安歌、带着其他小丫头也来到门外。
香炉拿来后,寂空本想让人放到颜墨桑屋里点燃,怎奈无忧挡在门口坚决不让人进去。
寂空怕白家小姐生疑,便只好让小沙弥将香炉放在了颜墨桑门口。
寂空这边摆好架势、正要做法……
嘎吱一声,门竟然开了。
颜墨桑出现在门内,阳光微微斜着照亮了她的裙履,上半身却隐在阴凉中。
只见她穿着影青交领琵琶袖衫和芰荷色交窬裙,头发没有挽髻,只用头绳随意绑着,怀里抱着一只小小的黑猫。
袅袅轻烟在日光下缓缓升起、弥散开来,颜墨桑被掩在后面,亦真亦幻不似凡人。
门外众人见状反应不一。
无忧见她醒来,自是喜悦盈胸,赶紧上前去问道:“姑娘可算醒了,可觉得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宝月和两个小沙弥皆不由后退了半步。
白家几人因为方才邪祟之论,心中不免也有些惧怕,却又见她脸色苍白、身形柔弱,站在那里都有不胜之感,丝毫没有攻击性,何况怀里的猫着实可爱,毛绒绒的黑团团上一双琥珀色的圆眼睛正盯着众人。故而也就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碧珠和寂空相视一眼,不由都皱紧了眉头。
“饿了。”颜墨桑对无忧笑道。
无忧便对宝月道:“劳烦宝月姑娘帮忙去厨房要碗粥、再要两碟好消化的菜来。”
宝月心中正害怕,闻言便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白安歌突然开口,指着院中的桌子道:“那边有绿豆糕和桃花酥,都是上午现买的,干干净净还没动过,你可以先吃些垫一垫。”
颜墨桑正饿的低血糖,头脑发昏,闻言便也没有客气,道了谢就让无忧拣了一块绿豆糕喂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