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无忧又去屋里倒了一杯茶出来,也喂着她喝了。
寂空因这突然的变故有些措手不及,这会儿也想好了对策,便厉声道:“此等妖孽,你竟抱在怀中,还不赶紧让我将它烧了!”
绿豆糕甜滋滋的,颜墨桑吃了很快便觉得头没有那么晕了,又见这个和尚在那大放厥词,便不客气地反问道:“你既说它是妖孽,你有何凭证?你是见过它吃人还是见过它变身?”
“颜施主受妖孽蛊惑,已经神志不清,倘若再不动手,恐怕就悔之晚矣了。”寂空道。
颜墨桑冷笑一声,正要说话,不料又被无忧塞了一个桃花酥在嘴里。这酥软糯清香、甜而不腻,实在好吃。
无忧指着寂空道:“你这和尚忘恩负义、颠倒黑白!先时我家大老爷、大太太在时,每年往寺中不知供了多少香火钱,你每每见了我家姑娘都说她深有佛缘、一生如意。
结果老爷太太刚去世,尸骨未寒,你便到宅中污蔑我家姑娘中邪,逼得我家姑娘病中还要听你们每日三次念经,吵得难以安歇静养。
如今还在寺中大放厥词,不但坏我家姑娘名声,还恐吓无关之人!
你说这黑猫是妖孽,为何它不惧你的香、你的符?可见是你这秃驴在招摇撞骗,血口喷人!
你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有那起子小人要给你修金莲台买通了你来害人?”
“此妖孽吸走了你家小姐的精气神,故而还能在寺中勉强支持。不过正是它导致大小姐这般病弱,你们都被它蒙骗了。”寂空色厉内荏道。
眼见这边吵嚷起来,周围路过的人都凑过来看起热闹。
小俏唯恐白安歌受到冲撞,便要劝她回房,谁知白安歌却看得津津有味,只在原地不动,被劝得狠了,便也只是和丫头们一起进了院内。
众女子又都纷纷戴上了帷帽。
寂空见人越来越多,虽然心虚却也只能强撑着,待还要争论,却见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有人道:“住持来了!”
杨管事和住持二人走过来。
杨管事一见颜墨桑,立马绽开了笑容:“大姑娘,你醒了!”
颜墨桑点点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住持也跟着念了一声佛号。
“住持,那猫……”寂空示意住持看颜墨桑所抱之物,毕竟之前住持也曾说那猫极有可能是邪祟。
住持早已看见,笑道:“颜施主既然醒了,不妨好好吃顿午饭,午后由贫僧带姑娘在寺中逛逛?”
“我还有点头晕,今日恐怕不便。”颜墨桑婉拒道。毕竟认识不久,不知对方的用意。
住持也不勉强,道:“本寺寂照师傅略通医理,贫僧已着人去请他,一会儿可让他为施主请脉。”
“多谢住持。”颜墨桑道。
寂空见住持闭口不提邪祟之事,心下便觉不妙,却也想着就这样混过去算了。
岂料围观之人中有那好事的,突然吼道:“住持,到底有没有妖孽?”
住持闻言看了旁边的寂空一眼,这才明白为何会这许多人在此。思索片刻后朗声道:“佛门清净地,自然没有。先时贫僧也曾只听了几句话便断言颜施主中邪,昨日见了本人才知竟是贫僧错了。今日正好当着众人的面,向施主道歉。”
说罢,便朝颜墨桑深深鞠了一躬。
颜墨桑没想到他这样坦诚,心中倒着实佩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了,也鞠躬笑道:“住持客气了,住持能为我和我的猫正名,感激不尽。”
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了无住持莫说在锦城,即便在整个邕朝也是有名的高僧,如今竟向一个小姑娘道歉。大家不由又都看向颜墨桑,纷纷询问她是谁。
了无既替颜墨桑的猫正了名,也不想其他人打扰了她和白安歌等人,便让小沙弥去将围观之人都请走。
接着自己也向几人告辞,准备带着寂空等人离开。
无忧赶紧将符纸都撕了下来,和香炉一起塞到寂空手中。
寂空怒不敢言,灰溜溜地走了。
颜墨桑这才走出来,向杨管事细问了家中之事,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他先回去了。
宝月回来的时候,恰好寂照大师也来了。
一直留在院中的白安歌赶紧道:“请大师进来,在院中诊脉吧。”
“可会打扰?”颜墨桑自己完全不介意男女之防,却也充分尊重这个时代的习俗。
“何必在意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反正我们也戴着帷帽。”白安歌笑道。
于是二人便请寂照大师进了来,正好借用白安歌的桌凳。
寂照大师全程低着头,并不多看、也不多言,诊脉许久之后才蹙眉道:“施主这脉象,怎么倒像是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