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桑想着碧珠的反应,不由暗自感慨。
这个时代的女性的人生没有太多选择,每个人都只能在一两条既定的路上前进。自己穿越后是个千金小姐,尚且活得艰难,无依无靠、家道中落、豺狼环伺,如今还有性命之虞,何况是身为下人的碧珠和金绣她们。
颜墨桑理解她们一心向上的追求,那是社会允许的她们的最好出路,当上姨娘就是半个主子,若有幸生下一男半女也算是下半生有了依靠,否则只能一世为奴、世世为奴。
为奴者,悲欢生死皆在主子一念之间,而二房的主子显然不是好相与的。
金绣已经惨死,她的父母尚且遮掩,自己无凭无据也不能报官,只好暗中寻找线索,然而直到现在依然不知凶手是谁。
颜墨桑希望自己至少可以保护一下碧珠。二房既然敢对自己下死手,对待碧珠恐怕更不会留情面。
回到屋里,见两只猫没有睡觉,颜墨桑便问道:“要不要去阎罗殿玩?”
无忧正要回答,发现颜墨桑似乎是在问猫......
姑娘真的越来越把猫当人了。
无忧正无奈想着,就看到旺财自己跳进了出门用的竹篓里,接着三花也跳了进去。
颜墨桑背起竹篓,看到无忧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忍不住笑道:“颜旺现在好像能听懂我说话了。”
“颜旺?”
“嗯,改名了。”
“姑娘不是说那是梦吗?”无忧还处于震惊之中。
“颜旺可以听懂我的话,但是不会说话,在梦里是会的。”颜墨桑道。
无忧一脸呆滞地跟在后面,二人朝阎罗殿走去。
走到一半,唯物主义三观摇摇欲坠的无忧见颜墨桑额角开始渗出汗珠,便将竹篓接过来自己背着。
颜墨桑拭了汗,突然问道:“庄子上安全吗?”
“嗯?”无忧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道:“如果咱们去庄子上住应是安全的,只是庄子上的生活简陋清贫,姑娘和朴哥儿未必习惯。那庄子原是分家时分给大房的家产,后来大太太又在周围置了地,只要不连续闹饥荒,保大房吃饱穿暖是没问题的。庄子上管事的都是大房的家生奴才,轻易不敢背主。”
颜墨桑沉吟片刻,又道:“若是把碧珠送过去,庄子上的人会照顾好她吗?”
“原来姑娘还在考虑碧珠的事。”无忧笑道:“既然她已经交代完了,姑娘若是不想让她回宅里,那将她送去孙庄头家里便是。孙庄头家那位原是咱们老爷的奶娘,原先孙庄头两口子都是在宅中伺候的,不过因他言语直率,得罪了三老爷。大太太便让他们去庄子上了,恰好他们也喜欢在庄子上自在。如今他们家境殷实,儿孙满堂,对老爷太太十分感激,姑娘有事吩咐他,他定不会推辞。”
“如此倒好。”颜墨桑说完又有些愁:“只是碧珠素日志大心高,好容易攀上了二老爷这颗大树,恐不安分,我担心她会闹出事来。那我们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孙庄头家人口众多,看个碧珠应该没问题。等这边事了,她要是还愿意回去,便放她回去便是。”无忧道。
“那就这样办吧,下午跟杨管事说一声。不好麻烦白家妹妹太久。”颜墨桑道。
“嗯。”
两人说着,已走到住持房旁边。
颜墨桑驻足思考,前两次遇到住持时他所说的话看似无稽,细思却暗藏玄机,加之颜旺到寺中之后,明显偏爱阎罗殿,还能听懂自己说话了。最近也没有地府的人来如梦,故而颜墨桑有点想去找住持聊聊。
另外她也想试试能不能旁敲侧击了解一下颜墨枫在寺中的情况。
“姑娘,怎么了?”无忧疑惑道。
“去找一下住持。”颜墨桑决定道。
上前敲门,然而并没有人应,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
“住持可能不在,我们走吧。”颜墨桑只好道。
来到阎罗殿,有几个香客正在参拜。
小沙弥迎接出来,见到竹篓便有些为难:“施主,这会儿不好关门,恐怕……”
颜墨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赶紧道:“我们这会儿不放猫出来,不影响其他人上香祈福。”
小沙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颜墨桑将竹篓自己背了,和无忧走进殿内,见一对身着葛衣的夫妇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正虔诚的冲着阎王像磕头。
虽然这一家子看着就是家境贫寒的模样,但是那个小女孩却穿着干干净净的棉布衣裙,梳着双丫髻,缠着红头绳,脸蛋和双手都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被父母捧在手心养大的。
“欢欢,要心诚哦,求阎王爷保佑奶奶在地府不遭罪、下辈子投个好胎,一辈子不愁吃穿,健康美满。”母亲侧头对小女孩道。
“嗯。”小女孩跪在蒲团上点头应道,然后举起双手,随即一边将手叠在额前,一边弯腰磕到地上,如此反复三次才起身,牵着母亲的手仰头骄傲地说道:“我跟阎王爷说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