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进行到深夜才结束,克莱拉十分尽兴,嘉韵虽然早早地没了兴致,但也必须硬撑着陪着伯母到了最后。
到了第二天,伯爵夫人本想留她们进了午餐再赶路,但戴维斯夫人想着马车还是早些出发,在路上更便当,所以谢过了钱伯斯家里的一片好意,在十点钟左右就带领堂姐和嘉韵一行人,道别了钱伯斯夫人和大公子阿尔伯特,正式启程回家。
路上克莱拉可谓是意气风发,不仅和母亲絮絮交流了半日伯爵家中的见闻摆设,无聊的时候还频频追问嘉韵对二公子的观感,揶揄她此行有“意外收获”。嘉韵只能推说她和科林仅仅是舞了一曲,并没有半点交流,想必二公子是出于礼节考虑才象征性地邀请她共舞。
聊到这里,克莱拉却像想到了什么,伏在母亲肩上细细询问:“说起来,今早二公子也没来送我们呢。整一天多里,也就舞会上打了个照面。”
嘉韵不会没注意到这点。事实上,肖邦的圆舞曲之后,她总是止不住地会想起这个男子。相比之下,阿尔伯特的那原本诱人的蓝眼睛,似乎也不那么令她紧张了。本来今早,她一边梳妆还一边猜测,不知道科林是不是应该和阿尔伯特一道,在门口送一送戴维斯家。然而她是当然遭遇到了小小的失望。
堂姐看嘉韵不接茬,又问她钱伯斯家的图书馆是否堂皇。这倒是个她乐意发表意见的话题。嘉韵忙点点头,表示那确实是墨香四溢的一方宝地,不过自己也就只待了一小会儿,见识到的应只是沧海一粟。
克莱拉利落地把扇子一收,笑嘻嘻道:“怕什么!以后你常来看我,可不有的是——”
话音未完,嘉韵听见戴维斯夫人轻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堂姐的大方允诺。她便也不好接话,只对着大小姐腼腆笑了笑,再继续把目光转向马车窗外。
她心里却又不由自主地忆起,科林在图书馆里讽刺大小姐若是作了新妇上门,必然要去把那架高天钢琴据为己有。那神情三分轻蔑、三分讥笑,当时令嘉韵怒从心头起。而眼下单单只隔了一天,她倒开始有些遗憾,那会子为什么不趁着两人上头,多打几句嘴仗?怎么也好过晚上和他冷冷地尴尬共舞。
就在嘉韵纷飞的思绪中,窗外光线逐渐由明转暗。马车的颠簸让人昏昏欲睡,她在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又去到了庄园的静湖旁,那里倒映着簇拥摇曳的芦苇,她则在湖畔遥望着主宅里图书馆那间的窗户,不知何时才能有机缘读完那本《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