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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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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拉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戴维斯先生在这件事上异常执拗,没有一点余地可讲。到了五月初,戴维斯夫人的兄弟沃利斯先生果然从德国的不来梅赶来府上,接了太太和大小姐去欧洲。念在克莱拉心情郁郁的份上,父亲答应让她可以在巴黎多多游玩观赏,又再三嘱托小舅子要一直陪在她们母女身边,连书信也要通过沃利斯先生才能转寄。

嘉韵看得出来,伯父这是在防着风流倜傥的钱伯斯大公子。虽然已经和伯爵夫人摊了牌,但戴维斯先生料定阿尔伯特不会这么轻易吃瘪认输。倘若他通过各种渠道和克莱拉暗通款曲,蒙骗了这富家女,回头两人逃了父母,私下连理,到时候木已成舟,可就麻烦大了。所以非得由信得过的自家亲戚陪伴着去外面各地散散心才好。

伯母和堂姐离家时,伯父颇为不舍,恨不能自己也一道去看着才放心。然而公司事项繁多,加上他今年来精神大不如前,也只能挥挥手,眼瞅着仍然赌着气的克莱拉一言不发地走人。

好在沃利斯先生很快就带着她们到了巴黎,克莱拉终于有机会去了朝思暮想的奢侈品服装店沃斯之屋、又跑去当地热门的餐馆品尝干酪风味的勃艮第蜗牛,当然也不会忘了去富贵与奢华的圣殿凡尔赛宫朝圣……

到了五月下旬,沃利斯先生寄来的书信里说:“外甥女心情渐好,乐于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姐夫不必费心挂念。”戴维斯先生这才慢慢把悬着的心收在肚子里,言谈举止中难免夹杂庆幸之情,也算是妥善处理了这桩尴尬事。

夫人和女儿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伯父除了每周有一半时间去到公司和工厂里,其余在府上的时光,多半是闷头在书房里,要不就是一个人去庭院里散步。自从上次在客厅,嘉韵再次把话题转到她父母身上之后,戴维斯先生就恢复了往日的矜持少语,除了餐桌上问两句日常生活起居,不怎么主动挑起话头了。钱伯斯家和艾尔斯伯里庄园,逐渐变成这个家里无人提及的话题,就好像他们从未去过、从不记得一样。

伯父但凡从公司回到府上,第一句话总是问管家汤姆逊:是否有信件到家。嘉韵知道,虽然沃利斯先生保持着每周一封书信的节奏,但戴维斯先生最期待的,还是他的亲亲女儿克莱拉的亲笔信。只有看到女儿那一手漂亮的花体字,伯父才能确认:克莱拉是真的气消了,又是家中那个肆意笑闹的可爱千金了。

眼瞅着到了初夏。约克的六月,倒像其他地方的晚春,阳光还远不到刺眼的地步,空气清新凉爽,间或着一两阵小雨洒下来,令人怡然。家中没了克莱拉的欢声笑语,感觉这个夏天也失去了火热的节奏,变得懒怠静谧。

戴维斯先生前几天都泡在工厂里,昨日深夜才到家,今天仍然觉得乏得很。他索性用了早餐就窝在书房里不动弹。本来作为一家之主,总还是想等着女儿先写信过来,给他下个台阶再说;但看起来远方的克莱拉不吭一声,就轻易拿捏住了思女心切的老父亲——戴维斯先生想:也罢也罢!本就是自己的心头肉,我倒不跟她这小孩子计较。于是蘸了蘸墨水,斟酌着怎么下笔哄哄乖女。老人家思量了又思量,还不知道从哪里开头说起最为自然。

正在苦思冥想之际,听见敲门声,正是管家汤姆逊那熟悉的三声叩响。他一时兴起:可不是女儿的信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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