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他跑到那里去做什么?”科林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恼得火冒三丈,“眼看父亲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他一个继承人,不好好跟家里面待着?!”
伯爵夫人看起来完全不打算回答二公子的质问,眼睛里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往前走着。
他只能气呼呼地跟着母亲,眉头扭在一处,一身的怨懑不知道朝哪处发泄,手攥成拳隔空往空气里胡乱挥舞——原来昨天晚上那似远似近的马车辘辘声,不全然是他的梦境,那是阿尔伯特的逃离。
“他这一去,又得什么时候才回来?他同您说了么?”科林忍不了母亲那充耳不闻的作派,继续孜孜询问。
回应他的还是只有沉默。
“行吧……你们从来有什么事情,也不会与我提前商量,大不了就是日后通知一声。”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重,但母亲只要不愿听到,就可以假装听不到。
到了伯爵大卧房的门口,夫人总算是回了头,肃穆表情掩不住眉宇里那丝倦意,像是已经忍了他一路,又仿佛已经忍了他二十余年:“别着急,进了这扇门,这次你什么都能知道。”
伯爵的贴身男仆看上去已经等候良久,小心翼翼地忙不迭为他们打开了房门——伯爵容颜枯槁,努力撑坐在床上,两眼定定直视自己这个经常被忽略的小儿子。
科林刚要结结巴巴地问父亲安,就被后者打断了:“你母亲,都同你说了么?”
他疑惑地在晦暗不明的房间里寻找母亲,只见那个身影和角落隐为一体,全无一语。“说……什么?”母亲不给他任何指示,他只能硬着头皮茫然接话。
伯爵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来:“平日里争强好胜惯了的,什么都瞒着我。这会子倒不敢言语了?”
他不耐烦地敲了下床沿,语调稀松平常,就像往常嘱咐男仆别忘了拉上屋子的窗帘那般:“你哥哥在印度惹了事端,一时间不好平息,所以我让他去海外多待几年,换个清净地方,别在英国久居。”
“惹事?”科林竟没想到,阿尔伯特是被迫离开的,刚刚他甫一听这消息,还以为哥哥是想趁着婚事日子未定,非要出远门再游历玩耍下,“什么事情需要被发配去南非?”
伯爵一抬眼,瞥见站着离他们老远的夫人,看她丝毫没有代为回答的意思,便干脆利落地开了腔:“打死了一个英国平民。”
科林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头顶,他震惊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甚至耳朵边也嗡嗡作响。他依稀听见母亲在遥远的地方不甘心地为哥哥费力解释,好像有什么“喝了酒”、“擦枪走火”之类的词汇,却都失魂落魄地拼不到一处来。
伯爵似乎早就预判到自己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儿子,会呆若木鸡地杵在他面前。他勉强忍耐着报时钟一下下重复走时,等着这个顺位排行第二的继承人缓过神来。
时间过去了三分钟。科林满脑子乱纷纷的思绪,还根本没法刹车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