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住了。一半是真的惊愕,一半是遵循家中老爹的教导:当你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的时候,还不如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缓缓再说。
科林眼瞅着伯尼眼神呆滞又默不作声,自己忽然觉得有几分尴尬。他把那书往对方胸口一拍,眼睛却躲着不与后者对视:“阿尔伯特……他与我父亲吵了一架,跑去海外了,说往后家里的事情,再与他无关。”
伯尼怔了怔,想着对这个十分勉强的解释,该如何反应,才算是比较得体。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合适言语,又听见科林在一边背过他,皱着眉小声嘟囔:“你也是知道的,他们一直念叨家里财务吃紧,所以不愿放弃和那个商人家的婚约。”
“那……是你上次提及的戴维斯大小姐——”他好像有六七分明白了,迟疑问道。
“不不!不是那个什么克莱拉!”科林猛然转身纠正他,生怕他误会,“是另一个女孩子,我没跟你提过。戴维斯的亲侄女,从小在他家里养大的。”
戴维斯的侄女,和钱伯斯伯爵家的二公子——不,和钱伯斯伯爵家的新继承人。这个新的排列组合让伯尼着实吃了一惊,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说不出的怪异,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顿了顿,低声问:“已经定下了么?”
科林鼻子里哼了一声:“父亲说我要是不从,就也——”。他停下来,平复了下心情,貌似冷静地重新补了后半句,“就是家里的罪人。”
伯尼不由自主把手轻轻抬起,又落在科林如猎物般紧紧弓着的背上。他想安慰几句眼前这个被卷到家族命运漩涡里的人儿,又找不到恰当语句。轻飘飘的劝慰太无力了,他张了几次嘴,还是没想好表达点什么,只好就着那个话题问下去:“你觉得呢?那位小姐脾气秉性如何?”
“我回答不了你。”科林垂下眼帘,睫毛一动也不动,“你知道的,就算芙蕾雅拒绝了我,我依然满心满脑都是她。”
伯尼眼瞅着对面人又陷入无望回忆,只得不吭声,由他稍许饮鸩止渴。良久,他默默给科林递来杯水,像是自言自语道:“布雷萧伯爵小姐,确实是令人难以忘怀。但这样一等一的女子,却不一定是位好妻子。”
科林噗嗤一声,倒绝望地笑出声来:“有什么关系?她是太通透了,连婚姻都看做浑水才不想趟。我呢?我又未必还能当个好丈夫么?”
他越说越亢奋,把修长手指举起来,摇晃给伯尼看:“很难想象吧?我这样一个混日子的家伙,竟然也要戴上婚戒,装起大人来了?啊……我忽然想到怎么说服母亲了!”
他忽然像喝醉了一样,抓着伯尼的衣领不放:“我就说呀,您要是不让我最好的朋友——靠谱的伯尼在婚礼现场盯我、守我、哄我,天知道您没出息的小儿子,会不会临阵脱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