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囱姑娘,你不能去——”
“阿囱——”
“二小姐——”
什么叫法都来了。
“你们怎么不拦着她!”她被那些个姐姐妹妹们堵在门口,怎么拨也拨不开她们,反而是因自身幼小,被一次有一次的推回屋去:“她没错,你们怎么不拦着她!!!”
无力感,挫败感,全袭了上来。
“可是,再怎么说,那几个男的确实是在我们东仙园消失的。”
“那是他们该死,罪有应得!”
“囱姑娘。”一个年长些的舞女忽然从身后提起她,安抚着:“别说这些。我们这些女子的清白,哪儿有男子的信命重要啊。”
“……我真的好讨厌——讨厌你们这种自贬的话。”公孙囱平静下来了,理智也没了:“你们是被迫害的一方啊,为什么不敢为自己发声。你们是雅人啊!”
她们是公孙豆娘自出生就仰慕的,为自己而活,受万人瞻仰的雅人啊!
“囱。”熟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原本沉默不语的众人也都看了过去,欣喜不已。
“大家主,欢迎回来。”那些个姑娘们迎上去,还未与公孙桷关照两声,就都默默回头望向公孙囱,退出房去,独留她们姐妹二人。
可她没过去,更没说话,一直隐在房檐的阴凉下。
“东仙园女儿家的事,官府会清官了事的。至于我,官老爷是说,念在我为妇人,又是为了防卫才错杀人的,就让司坊废了我的灵根,放我回来软禁终身了。”说这话时,在袖羽的遮挡下,公孙桷恨眼掐着自己的腹部。
念在……她可为国家多抚一人,放她一马,这才是对她的惩罚。真是,恶心透了。
“人是我杀的,你顶什么罪。”
“你杀我杀,有何区别。”公孙桷进屋来,一手合门,一手抚上公孙囱耳后,小声说:“你的做法如意我愿,我顶个罪,还能鸣个冤,少数换取多数,划得来。”
她这样献祭自己,保全绝大多数的做法,如果公孙囱是受益人,她没准会对公孙桷感激涕零。但她并不在意自己会受到什么利益,听闻公孙桷这话,她只觉得,她的阿姐傻了。
公孙囱瞥了下头,躲开了公孙桷的手。对此,公孙桷只能无奈,将自己冰凉的手放下,轻轻放上囱的肩:“还有一个好消息,我这次,真的找到你要寻的那位公孙姑娘了。”
公孙囱沉默许久后,口齿中蹦出两个字:“骗子。”
那段时间后,公孙囱一直是这么称呼自己的阿姐的。
骗子,大骗子。
牌坊上的巨蟒不见了,近一年以来,每天来这的,不是前来学艺的女儿家,也不是求舞赏的衣食贵人。
园中好热闹,热闹得,囱再也不用分清池里枯败的,是荷,还是莲了。
园中的姑娘们有好些都被玷污她们的人抢走了,还有一些是自己走的。堂中物件剩得零星整洁,公孙囱就那么正坐上堂,与台下人相望: “你们要的公道,该去找官府,我可给不了。”
被蛇吃掉的那些人,是丈夫,是儿子,是家中梁柱。要仰仗这些烂根子活下来的人,是女子,是妇孺。
而这上山来的,是帮自己丈夫讨公道的,听了这事帮别人家讨公道的,还有那些不过是为了未雨绸缪而来讨公道了……多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