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门被敲响后，洛弦顾不及收拾手中捻线的活，连拿竹筛裹着红绸往线笼上一扣，面前遮挡好就赶去把门开开：“欢迎回来。”

她翘脚抱上衔辞的肩，等着人托着自己转两圈回礼。等转完，洛弦下来，看见的却又是那个眉眼低垂，无精打采的衔辞：“这又是怎么了？”

“没怎么。”衔辞从布包里翻找起东西，逐个塞给洛弦：“我给你买了些胭脂，吃食，还有些首饰什么的……”

他低头翻找着东西，压抑着言语中的慌乱。

洛弦左手刚接稳东西，右手又被塞了满，多了开始拿不住，怕掉，就只能全往怀里揣着抱着。

“衔辞?”

可找着找着，衔辞开始后悔自己带出去的包太小，没买下什么东西。手缓停下，他再不去找那些毫无价值的东西，而是去依偎起洛弦的肩头，蜷身低入那印象里温柔的颈窝：“洛弦。”

洛弦还没回应衔辞，却觉得自己的腰被抱得越来越紧，一时间躁红不已。

“对不起……”衔辞对自己糟糕的情绪感到懊恼：“你最近应该也因为寄人篱下而郁闷，我不能来影响你的心情。可是…”他没办法

“是嘛，那就请来打搅吧。”洛弦手里还捧着那些杂乱的礼物，无法回以拥抱，就拿脑袋特意去贴衔辞的耳鬓，蹭蹭，厮磨：“不瞒你说，我的确是因为离家久时，举目无亲，心乱。可只要你来，我身边就是会多个唯一熟悉的人，我不得盼着你嘛。”

“所以啊……”洛弦实在有些撑不住腰了，嚷嚷抱怨：“我现在肚子真的超痛的！能不能松开让我蹲一会儿！”

屋内安静，里边的人听见外边的噪声。洛弦抱腹忍痛，坐上席榻，衔辞为她递上热姜汤，点来药薰为她去疼。

“……衔辞，你不会痛吗？ ”汤碗滞留在洛弦手中，蒸汽已将面庞熏润，却迟迟未被喝下。她说：“双性的人，百草阁的长老在教授人体器官时，只说多是药用得来的特殊，而应其大多无法活到成年，少有范本。我有些好奇，你的肚子。”

“在未察觉自身特殊前，我从未意识过，就是痛，我也当是吃坏了。”衔辞将药香点上，放在桌案，自己跪立来洛弦身前：“你若好奇，也可把我剖了看看。”

放低身段，等于是贬下了自己的身位。他大概以为，只要这样，自己也许就能受得起洛弦问的这些，自己不愿面对的问题。

洛弦起初还觉得怪，想拉衔辞起来，可手刚伸出去，她的神就像是被勾走了一样，下意识去摸上了衔辞的脸，爱怜的情愫占据了主导。

她很自然的适应了衔辞给予的上位者视角，并享受其中：“那，生芽芽的那次呢？疼吗？”

“你爹说你说话讨喜，”果然还是不行，衔辞真得应对不了这种问题，无助地低下头，责起她来，“我怎么就不觉得呢……”

洛弦近日心情本就不畅，再听衔辞这番埋怨，失落是真的，不服气也是真的。她把汤碗放桌响的哐当，别开脸，瘪嘴生气起来：“是嘛，我还以为你真那么喜欢我，有关你的事，我都可以知道呢。”

不会说话吗？那给他赋予挚爱者的称呼，将所有本该是质问的言判都转换为对爱人的关心，这样，衔辞心里是不是好多了。

“……很疼。”衔辞如讨好般倾身向前，握来洛弦的手，送往自己肚子下侧：“这里有条疤。记得在那后的两三个月里，我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碎了一样，无法动弹。”

这耳侧的距离，暧昧不清。

“不哭哦。”洛弦感受着衔辞受过创伤的腹部，施以抚慰：“芽芽是你为我生的孩子啊，有什么好哭的。还是说，你不乐意?”

“我……”衔辞低得更深了：“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