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极是。可,用什么法子,能让她人不在了,却把嫁妆留下?”
段姨母四下瞟了几眼,见房中确实没有旁人,便用帕子掩了口,凑近了陆夫人道:
“姐姐忘了,前年拱辰街京府判李大人家那桩事儿?”
她这一说,陆夫人和陆亦棂都想起来了。
京府判李大人家小儿子,娶了五府都察院张大人家嫡女,小两口不睦,时常吵闹不休。
那年元宵节,张家女与一小厮通奸,被婆家当场按在了床上,抓了现行,直接休回家去,嫁妆分文不退。
张家非但不敢索要嫁妆,反倒另置了一份厚礼,上门赔罪,只求婆家万万不要声张,以免坏了女儿名声,耽误再嫁。
陆夫人听完,久久不语,半晌一抬眼:
“你的意思是......”
段姨母阴冷一笑,每条褶皱都透着歹毒:
“小厮,还不好找吗?”
陆亦棂瞬间明白了段姨母的意思。
饶是一向厌恶沈七七,但乍听到这样恶毒的计策,看到姨母那样的笑容,也还是不寒而栗,她犹豫说:
“但是兄长......”
“是啊,现在关键就看寻儿,”段姨母接口道:
“若寻儿仍对她有意,那便不能这么做,不能因打老鼠碎了玉瓶。可若寻儿对她也灰了心,那便照此做来。这样,府中少了碍眼的,姐姐你多了意外之财,再说寻儿,离了那商户女,什么高官贵女娶不到?往后只有越来越好。”
陆亦棂这回听进去了,连连点头。
陆夫人垂目不语,端起茶盏,杯盖缓缓撩拨浮叶,拨了半晌,也未曾喝,最终重重的盖了回去,决绝道:
“便依你,在她生辰宴上说。若寻儿仍留下陪她,那今日所说,咱就都忘了罢,从此不许再提;若寻儿恼了,不愿留下陪她,那咱们也要手脚快些,物色适合的小厮,别等那沈氏把钱都挪到娘家去了。”
段姨母拍着大腿道:
“正是呢。”
这边正在密谋,芳草院里也在商量。
墨玉左手举了件大红紵丝缠枝菊莲茶花纹通袖袍,右手举件天青色五彩金遍边葫芦样鸾凤穿花罗袍,问沈七七:
“小姐,后日生辰宴,您穿哪件?”
沈七七单手托腮,凝望着灯烛火焰,出神许久,也不吭声。
小雀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喜不自禁道:
“好漂亮啊,两件都像神仙的衣服!”
墨玉笑着又问:
“小姐,小姐!到底选哪件?那天是您的好日子,少爷会来陪您,您可不能总这么心不在焉的。”
沈七七回过神来,懒懒扫了扫那两件衣服,随意问小雀:
“小雀,你喜欢哪件?”
小雀手指顶在唇上,眼睛看来看去,看花了眼,最后一指那件大红的,
“我喜欢这个,这个喜庆。”
“好,那就这件。”
虽然衣服颜色选的趁了墨玉的心,但小姐的态度还是太过敷衍。
墨玉一边帮小姐把衣服需配的裙子,钗饰一一提前准备好,一边忍不住劝道:
“小姐啊,您也别太随意了,我看少爷这两日明显回心转意,对您颇为上心,您怎么......反倒有些无动于衷呢?您要再把少爷推出去,那边紫玉再用些花招,那少爷不就彻底被她拉过去了吗......”
沈七七不语,心里想——
我大好女子,做什么要困在这内宅之中,和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爱恨纠葛,斗来斗去,就为了赢得一个男人的心?
呸!
恕不奉陪。
她满心想的只有——我布的局,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生辰那日,无论此局是否成功,都绝不能让陆亦寻在我这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