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气得冷笑: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要踩到我头上了啊,要人不算,还挑三拣四,捡好的要,这可真是蹬鼻子上脸了啊!”
段姨母冲窗外狠狠剜一眼道:
“不搭理她,让她有本事自己外面买去。”
陆夫人一想这可不行,府中那么多打发不出去的下人,能少开几份工钱,也是好的。
现在去芳草院上工是个肥缺,她本想着让哪个亲信去呢。
可沈七七派人来当众这么一吆喝,若再给她派去得力的,岂不让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沈七七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以后气焰岂不更加嚣张。
她想了想,冷笑了两声,叫李嬷嬷进来,说了两个名字,让李嬷嬷带着过去。
李嬷嬷带这二人进了芳草院,阴阳怪气唤道:
“少奶奶,人给您带过来了,保您满意。”
沈七七忙带着丫鬟从屋里迎出来,一看她身后垂头束立的两个人,一脸笑意像碰上寒冰似的收敛了,赶上来问那婆子,
“李嬷嬷,敢是墨玉没说清,还是夫人听错了?我厨房现缺得力能干的厨娘,这都怀孕大肚子了,还怎么干活啊?还有,我要个聪明机灵的小厮,要能在外面跑动办事的,这,这怎么给我弄个小孩子来啊?这可怎么得用?”
那李嬷嬷听了,心里着实解了一把气,挨过板子的地方似乎都不那么疼了,阴阳怪气道:
“少奶奶不要不知好歹,这可是夫人为您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人,少奶奶若不收,怕是,对咱们夫人的治家之道有什么意见吧?”
一听这顶大帽子压来,沈七七一腔话登时堵了回去,站在原地搅着手帕,足过了好一会儿才委委屈屈说:
“七七不敢,夫人安排的,必是妥帖得当的人,七七谢过夫人。”
李嬷嬷哼出一道冷笑,趾高气昂地出了芳草院。
她一走,小石头怯生生抬眼看看沈七七,不明白一向对自己一家很好的少奶奶,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但他怕自己和母亲被赶出去,只能大胆说道:
“少奶奶,我虽个子小,但什么都能干,您需要做什么,只管吩咐我就好。”
沈七七打眼看到远处花园中,春香正一边浇水,一边往这边看来。
所以她脸上仍冷得罩了层寒霜一般,恶狠狠厉声道:
“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转身之际,瞟一眼墨玉。
墨玉马上会意,走去院中,
“桃儿,厨房的菜买回来了,你去帮着收拾;小红,小姐昨日穿过的衣服熨过没有,收拾齐整马上交上来;春香,那花我昨日才浇过,不用浇了,你去把后院的落叶扫干净......”
春香面上恭恭敬敬去了,心里恨死了墨玉。
可显出她才是大丫鬟了,整日在院中颐指气使也就算了,还把那些风吹日晒的脏活累活,全都分派给了她。
她这些日子去见夫人,沈七七的坏话没说几句,倒是给墨玉,哗哗泼了好几桶的脏水,说沈七七的坏主意都是她给出的,鼓动着夫人,想个法子把她赶出去就好了。
沈七七带了小石头娘儿俩进屋,关上房门,听到外面墨玉已将春香支去后院,忙叫跪在地上请安的母子二人起来,灿然笑道:
“我和小石头可是患难之交,咱们之间,断不用如此见外。”
“只是此番,我若不作出这等嘴脸,你们二人,也不能到我这院里来。”
说着,把她这一番谋划讲给了母子二人听。
石头娘俩听说少奶奶为了把他们调至自己院中庇护,竟费了这么多心思,忍不住伏地涕零,说今后无论何事都可交给他们去做,永不敢忘少奶奶恩德。
沈七七忙扶起二人,还是要交代他们,春香是夫人的人,在她面前,自己还是要苛待她俩,否则,她们在这院中恐怕呆不长久。
让千恩万谢的娘俩出去了,沈七七坐在屋中谋划筹算。
如今她这院中,除春香之外,其余都忠心耿耿,春香能起的作用已很有限,再留下去,弊大于利,是该想个法子,把她赶出去才是了。
过了没两日,暮色四合,下人们收工,厨房也将她们的饭菜预备好,一起在角房用饭。
正吃着,墨玉走了进来,她平时从不和这些丫鬟们一起吃,都是陪着小姐用餐。
小丫鬟们见她进来,忙起身问好让座。
墨玉倒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寻人,一眼看到春香,冷淡道:
“春香,你晚些再吃,去把东厢房顶头那间打扫出来,小姐想布置个书房,先预备着。”
不找别人只找我!
春香恨的牙痒,但此时她在芳草院中势单力孤,又不敢硬顶,只得忍气吞声放下碗筷,起身往外走去。
刚走两步,只听墨玉在身后骂道:
“石头,你还好意思坐这跟着吃?你娘磨磨蹭蹭,收拾个厨房半个时辰收拾不完,你倒好,没事人一般坐下吃上了,去,干活去,厨房的活干不完,你和你娘都不许吃饭!”
春香咬着牙,背对她们往外走,边走边愤愤想,自己和石头娘俩,都是夫人派过来的,芳草院的人这明显是在针对她们仨,改日有了机会,看我不向夫人狠狠告上一状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