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搜肠刮肚想着,忽闻窗外楼下一阵吵嚷。
二人不由同时向外看去。
只见对面客栈的小伙计,正把一个衣衫褴褛的灰袍老人推搡出来,一个破烂的补丁包裹,往头上一扔,里面零碎洒落一地。
“哟,他在这儿呢!”
瑞安急切冲下面喊,“你先别走,等我下来。”
说着忙对沈七七道了个诺,说自己正找那人,先下去。
足过了一盏茶时间才又回来,沈七七不由好奇起来,问那是什么人,你找他做什么?
瑞安笑着告知沈七七。
那老头姓刘,是个看相算卦的术士,前几日来店中招揽生意,号称自己是神算子,所算之卦,无不应验。
众人见他口气不小,却衣履寒酸破旧,若真有那么大本事,又怎会混到这等地步,因此,都当他是个江湖骗子。
他为自证,便为掌柜的免费算了一卦,称他三日后有血光之灾,万望小心。
瑞安笑说:
“我们都没当回事,到了后日,也就是今天,掌柜的还开玩笑,说他今日就不往后厨去了,以免菜刀划了手,被那老骗子说自己算对了。”
“结果万没想到,一早便有两桌客人打起来了,一个瓷碗飞过来,正砸到我们掌柜的额头,当场流的满脸是血,由不得在场的都惊呆了,那姓刘的,竟真真算准了。”
“掌柜的回去歇着了,走时候交代我,若见了那老头,让我喊他进来,请他吃顿饭,算是他算对了的酬金。”
沈七七听完,竟不知为何,仿佛黑暗的隧道突然望见前方的光点,一个若隐若现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沉吟道:
“方不方便请他上来,我有话想问他。”
自无不可。
不一会,瑞安便带了那人上来,自己且去招呼客人。
沈七七只见那老人孑然而立,瘦削褴褛,却面有傲气,目光锐利,直直向自己看来。
她微微一笑,问道:
“听说您老是神算子,敢问擅长何种方式?”
那姓刘的术士推门进来,便见一女子端坐于窗下,轮廓秀美婉柔,却偏偏眉宇间多了一份与相貌不大相称的果决与英气,窗外的光线洒进来,竟像在她周身打出圈光轮一般。
他缓缓捋动胡须,傲然道:
“摸骨相面,筮草龟甲,大小六壬,我神算子无一不通。”
“既如此,”沈七七道:
“不拘用什么方式,敢请您为我算上一卦吧。”
那术士一笑:
“只这一照面便可看出,夫人命数贵不可言,我只送夫人八个字——迥脱根尘,见大光明。”
一语中的,正说中了沈七七的心事。
她更敬重了几分,请那神算子坐下,让瑞安挑最好的酒菜送上来。
见那神算子吃相饕餮,显然是饿坏了,她便不急于开口,待他终于放下筷子,长吁出一口气后,她才缓缓问道:
“先生既有如此本事,为何沦落到现在这般境地?”
那神算子苦笑摇了摇头,说自己本是商洛人,在那边无人不知,名声极大,求他算上一卦,等上二三十天多是常事。
有日知府老爷派人接他入府,好酒好菜款待一番后,遣退下人,叫出家眷,请他给算上一卦。
他当时酒意上头,竟说出府中少爷不是老爷亲生,而老爷近日会有极其凶险的一劫,是否能平安度过,只看天意。
老爷震怒,当场唤人来要捆了少爷和夫人,被情急的少爷猛推了一把,摔在地上,昏迷不醒。
神算子吓得酒醒,趁府中忙乱偷跑出来,左思右想,不能再在商洛待下去了,便收拾了细软忙着逃命。
果然知府少爷为灭口,竟派人来追杀。
神算子一路上奔藏躲避,所带的银票细软全都丢了,好在险险避开杀手,辗转数月,才到了应天府。
只是形容狼狈,衣不蔽体,又无名声。说自己是神算子,人人都当他是江湖骗子,因此,竟混得叫花子一般了。
沈七七听完,半调侃问他:
“先生来此之前,没为自己算上一卦吗?若早能知道如此狼狈落魄,为何还要来呢?”
那神算子没有半分被她问住的窘态,捋须一笑:
“算命,只能算得结果,路途中事,还需自己一步步走过方可。”
沈七七:“那先生来此,算出结果如何?”
“结果,”神算子淡淡一笑:
“必遇贵人!
沈七七哈哈大笑,
“先生好算!”
别管是真神算还是假神算,单论这番谈吐应对,就足以能帮的上她眼下这个大忙。
她举杯朗声道:
“便让我来腆充这个贵人罢!先生可愿与我合作?我助先生尽快声名鹊起,再现往昔盛况;先生为我下三个断词,如此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