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一声清脆,祁雪的剑收回鞘中,对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叶楸白抱拳施礼。
“叶将军,承让。”
众人对这突如其来的结果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悄然无声,就连叶楸白都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刀,半晌缓不过神来。
一片静谧中,一道掌声显得格外突兀。
“好。”
梁宥然坐在正对着他们的位置,笑着鼓掌,叫了声好。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纷纷附和着鼓掌。
叶楸白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愿赌服输,他深深地朝祁雪鞠了一躬。
“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
祁雪见状赶紧去扶。
“是叶将军有意让我,我又运气比较好,要论真刀真枪,四海之内能敌得过你的屈指可数。”
两人相视一笑,打斗之间,已卸去了大半恩怨。
转头看见梁宥然仍端坐在远处,笑着看她,眼里带了些赞赏和尊重。
刚刚她用的是他使过的招数,但他好像并没看出来。
失落又别扭的心情再次涌来,祁雪不愿再继续在宴会上逗留,于是跟叶楸白说道。
“叶将军,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礼也送到了,我就先回了。”
叶楸白见她去意坚决,正行礼拜送之时,梁宥然从身后缓缓走来。
“我送你。”
“不麻烦了,马车就在门外。”
祁雪气头正盛,扭头就走。
转身的瞬间,左手被人牵住,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那便送你到门外。”
祁雪回头一看,是梁宥然牵住自己的手,然后朝过来与他敬酒的来客颔首致意,大步朝门外走去。
路并不长,但她能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一时有些害羞,只顾低垂着目光走。
“太子与她在赐婚前并不相识,没想到感情如此要好。”
“还以为叶家女会和太子……”
“哎,这就是天定良缘了。”
祁雪抬眼偷偷看向梁宥然,见他面色坦然,倒显得她扭扭捏捏了,于是便也昂首挺胸,只不过手里撒气一般轻轻捏了捏他的。
梁宥然感受到她的力度,低头看她。
见她带了些愠色和羞涩的眼睛,俯身在她耳边轻飘飘来了一句。
“现在手还凉吗?”
祁雪一愣,不知他此话何意。
两人出了叶府的大门,马车已在门口停稳妥当。
桐狄先一步放好了脚蹬,伸手欲扶祁雪上车,却见两人没有松手的意思,掩面一笑,打趣道。
“殿下如此恋恋不舍,不如一同回祁府坐坐。”
祁雪抬手打了下她手背,嗔道。
“再多嘴,罚你三个月不许吃芙蓉糕。”
桐狄闻言赶忙捂住自己的嘴,乖乖扶祁雪上车。
待她坐稳以后,梁宥然掀开车帘往里探了眼,只见里面刚点上不久的火炉只有零星的几点苗头
夜里寒凉,这一路回去怕是要生病。
于是伸手向袖袍里探去,拿了个铜鎏金缠枝手炉出来,顺着车窗塞到她手里。
祁雪连忙推让。
“我不冷,你拿着。”
梁宥然笑着缩回手。
“你不在,我便用不上这个。”
紧接着放下车帘,向车夫使了个眼色。
车夫马鞭一扬,车轮便咯噔咯噔地向前滚动而去。
祁雪支开车帘,看着梁宥然的身影一直伫立在那里,目送她离去,直到他化成一个黑点,隐没在拐角的墙壁之中,她方才坐正,回想着他这几句没由头的话来。
“殿下待小姐真好。”
桐狄见她怅然若失的模样,故意凑近了来讨她开心。
“这暖手炉的样式我从来都没见过,肯定是宫里才有的配置。”
“嗯……”
祁雪心思不在这里,迷迷糊糊地回答着。
桐狄便依旧自顾自地讲。
“席间殿下双手一直拢在袖中,原是在暖手。”
这话立刻点醒了祁雪。
“原来是因为上次我嫌他手冰,所以他便一直等着将手暖热了才……”
桐狄见她恍然大悟,拍着手靠在她肩上。
“都说婚姻对女子来说是人生中一等一的大事,小姐你与殿下门当户对、情投意合,叫我与秦大哥也能放下心来了。”
祁雪抬手抚抚她的头发,心中除了甜蜜以外,却总有丝挥洒不去的不安萦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