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太子妃不要为难在下!”
侍卫们个个神情严峻,齐声道。
“是你们太子将我囚禁于此,是他不礼不仁在先,那便休怪我不守君子道义。若是他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光明磊落,那便让他明日去祁府拷我,将我绑回来继续囚着!昭告全天下人,他们皇家的规矩就是如此!我绝无二话!可今日,若是谁敢拦我,我便拉谁陪葬!”
祁雪字字铿锵,侍卫们见她刚烈的眼神,深信不疑她能说到做到,一时间没了主意。
承影逐渐模糊的眼睛里,看见他们拿剑的手纷纷松懈下去,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力气,脚下一点,抱起祁雪在墙上连踏三下,翻身跃过矮墙,逃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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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哥,你说这承影少侠都去了快两个时辰了,再不回来天都快亮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桐狄绕着院里那棵栀子树不知转了多少圈,抱着双臂看看夜空,啧啧作声。
“承影少侠武功盖世,一定会带小姐安然无恙地回来的。”
秦竹奕跟在她身后,担心她夜里受凉,反复为她填补着披风,又被她频频褪去。
此时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脑门热得都快冒烟了,哪里会冷。
“桐狄,秦大哥,过来接人。”
后院传来祁雪沉重的喘息,秦竹奕先行听到声响,拉着桐狄就往后院跑。
却见两人骑在马上,马蹄声疲惫不堪,承影大半个身子都依靠在祁雪身上,他一身黑看不出血色,而祁雪被压得直不起腰的身体却被殷红染了大半。
“怎么伤成这样!”
桐狄惊呼,连忙上前去扶。
秦竹奕帮着先把因失血过多而几近昏迷的承影搬下马来,然后关切地看向祁雪。
祁雪按着桐狄的肩从马上连滚带爬地下来,呼哧带喘地摆摆手。
“我没事,快把他送屋里去。”
秦竹奕点点头,扶着承影进了屋,血迹沿着足迹蔓延了一路,最终停留在内室的床上。
桐狄麻利地将屋里的烛火都点亮,然后去厨房找热水去了。
祁雪和秦竹奕守在床边,手忙脚乱地层层剥落承影的衣衫。
动作之间,不知是什么东西从他衣襟里掉出,落在床脚,两人一时无心去察看。
伤口处的血已经粘在衣服上,扯下时难免撕裂的疼,痛的承影神志不清地闷哼几声,口齿不清地喊着“泱泱”。
祁雪看见他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巴不得自己替他承受这疼痛,一想到自己因为对他产生了惧意而耽误了逃跑的时机,连累他受这么重的伤,就自责的心抽痛不已。
她握住他虚虚抬起的手。
“我在,我在,我们回家了。”
桐狄端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小错步着跑进来,放到床边,祁雪赶忙浸湿毛巾,替他擦拭身体,当染脏的毛巾再次回到盆中清洗以后,原本清澈的水登时变得鲜红。
“小姐,我来吧。”
桐狄看见祁雪悬在下巴尖儿上的泪滴,心疼得打紧,夺过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换洗着。
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桐狄不经意间难免看到承影裸露的上身,只一瞥就足以让她目瞪口呆。
原本看见承影和太子殿下一模一样的面容时,桐狄心中还存有一丝怀疑,可如今见到承影布满新伤旧疤的躯体,她心中暗想,这绝对不会是太子殿下,他那么金尊玉贵,身体绝不会如此残破。
三人忙活了一夜,不知换了多少盆水,用了多少金疮药,方才帮承影将血止住,醒过神来,却见天已蒙蒙亮了。
祁雪和桐狄纷纷瘫坐在地上,深深叹了口气,秦竹奕贴心地拿了靠垫和热水给她们解乏,低头时才发现祁雪脖子上凝固的血痕。
“小姐,你这儿……”
看着秦竹奕朝自己的脖子比划了几下,祁雪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脖子上的伤,刚刚忙着给承影包扎浑然不觉,此刻缓过神来,才感觉脖子隐隐作痛。
桐狄小心地扳过她的脑袋看了看,哎呦一声赶紧起身去拿珍珠玉脂膏,嘴里念叨着这以后怕是要留疤。
祁雪摇摇头,推开桐狄沾了凝膏的手指,看了眼躺在床上仍昏睡着的承影,心中只觉自己脖子上这道伤和他比起来微不足道。
“留疤便留吧,也算是我身上终于能有个和他一样的痕迹了。”
桐狄见她执拗,只得作罢,转头问起昨夜发生的事的细节。
祁雪抿口热水,从头至尾一五一十地与二人讲了个清楚。
“那小姐你和太子殿下的婚约……”
听完事情的原委,桐狄设身处地地替祁雪想了想,只觉满心苦涩,却又无解。
祁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垂下头去。
“那太子在婚前就敢如此待小姐,婚后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亏我与桐狄还以为他是小姐值得托付的良人!”
秦竹奕攥紧了拳头,愤愤道。
“我们去告诉老爷,他若知道太子的所作所为,定不会应允这门婚事的。”
听闻桐狄孩子气的话,祁雪摇摇头。
“这是圣上亲自指的婚事,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其中牵扯的利益太多,绝不可让父亲为难。更何况这本就是我惹出的祸端,若是不得平息,我也只有认栽的份了。
而且梁宥然囚禁我这件事可大可小,他既然自始至终都瞒着祁家,之后也必然不会找上门来。而我对于此事也着实不占理,把他认错人是真,想再次逃婚也是真,他将我困住算是下策,但也不是毫无缘由地发疯,所以此事我俩各退一步,就此算是完了。”
桐狄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
“如果我们能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会与承影少侠生的一模一样,此事会不会有所转机。”
三人齐齐看向双目紧闭的承影。
看来只能等他醒来再做打算了。
外面晨钟响起,祁雪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赶紧起身对秦竹奕说道。
“秦大哥,快去备一辆马车,一会要演一出刚将我从太子府接回的戏码。在弄清楚承影与太子之间的关系之前,绝不可让父亲知道承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