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饭后,众人漱了口,又重换了新茶,慢慢品茗闲谈,陆夫人这才悠悠说道:
“沈氏啊,今晚非叫你来一起用餐,其实是有件事,要说与你知道。四日后是初五,吏部主事秦夫人,给陆府下了两张请帖,邀我们去她府上赏樱。”
“两张?”陆亦寻听着不对。
“是啊,”陆夫人轻描淡写一笑:
“邀我和柃儿的。”
陆夫人转头对沈七七说道:
“既是没有给你,那也无妨,秦夫人家规矩大,许是近日听了什么传言,心里存了芥蒂,因此没有给你请帖。这倒也罢了,反正你平时也不爱参加这些聚会,正好省了还要找借口推脱。”
沈七七还没说什么,陆亦寻早已听出母亲话里话外冷嘲热讽的意思,近日诸多事情,早让他对母亲颇多意见,由是忍不住驳道:
“母亲这是什么话?七七明理懂事,大度宽和,能有什么传闻?即便真有误会,母亲和妹妹去了正该解释一番,怎么母亲还这般嘲笑的口吻?”
陆夫人被儿子连日来忤逆过几次,也早就忍不下去了,闻言骤然怒道:
“我这个当娘的如今说不得话了?说一句错一句?!你护着你媳妇也该有个分寸,没必要拿老娘来做筏子!人家不给她请帖,自是人家心中对她有想法,只不好明说,彼此留几分面子罢了!”
“怎么?关起门来,还不许自家人说了?我明日倒要挨家问问去,我今晚说的这句话究竟有什么错处。”
陆亦寻气得额角青筋都迸了出来,正要出言回顶,沈七七笑吟吟起身,拦住了他的话头:
“夫君,确实是有误会。”
她望向陆夫人,目光清澄,气度出众,娓娓道:
“上月末我去于夫人府上拜访,恰好几位夫人都在,说起彼此宴请之事,见我在场,便把请帖直接给了我,我以为她们邀婆母时自会说明,没想到竟没提,倒让大家误会了。”
“彼此宴请?”
往年,都是一家请过之后,大家轮流回请,各府总要都请上一轮才罢。
今年,陆夫人却只是在上月末,收到了一张赏樱花的请帖,之后,竟一张其他府的都没收到,正在和段姨母嘀咕,不知是否今年时气不好,大家的请客都错后了?
结果,听沈七七的意思,人家都发出了请帖。
“给了你几张?”
沈七七略想了想:
“约莫六七张吧,初五秦夫人家,初七李夫人,初八王夫人家有喜事,不便相聚,又不许大家撇下她自去玩乐,便定在初十那日......”
“好了!”
陆夫人铁青着脸喝道。
原来,各府的聚会没有推迟,只是......之后其他府邸,都没有给她们送请帖罢了。
这是何意?
难道?她们竟对自己有什么误解不成?
为何,自己突然就被排挤出了这个官家夫人的圈子?
陆夫人心中恼羞不已,憋闷得说不出话。
又听陆亦棂带着哭腔问:
“什么意思?就是说后面那些聚会,她们都没邀请我们是吗?为什么啊?”
陆亦寻听了,心中也颇不自在,原来,家中被邀请的,只有沈七七一人,母亲和妹妹,竟都没有。
他心中也不爽,但一想起于逸尘对自己讲起家中女眷如何欺负沈七七时,脸上那种未曾全然掩饰过去的排斥与反感。
便能猜到,他人府中,是如何议论母亲和妹妹的。
可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总如此被同僚亲眷排挤,与他仕途没有半分好处。
他便皱眉道,
“也许人家有其他安排,那日见七七在座,不好不给。既然,第一日聚会母亲和妹妹也都去,到了不妨问问诸位夫人,若有误会,及时解释清楚也好。”
陆亦棂一听,盈盈泪光都收回去了,冷笑一声,忿忿道:
“为什么她们会突然误会我们?往日沈七七不去,各府和我们好的不分彼此,最近她往各府跑动得勤了,人家便不邀请我们了,原因不是很明显?
一句话瞬间点醒了陆夫人和段姨母,陆夫人马上疾言厉色问道:
“沈氏!你对着那些夫人们,究竟给我和柃儿搬弄了什么是非,害大家误解我们?”
陆亦寻闻言,闭目扶额,深深叹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