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姨母气得整个人僵直,被人扶着坐下,又揉心窝又掐人中的,良久才倒过这口气来......
三人这才悄悄离席,在如水春夜中心满意足往芳草院漫步而去。
这笔钱花的,值回票价!
料想今日陆亦寻是不会过来了,沈七七给小雀一个眼色,小雀立马会意,点点头,悄悄去找韩家夫妇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韩家三口,连小石头都一起来了,
一见沈七七,三口红着眼眶,齐齐给她跪了一地。
三人都嘴笨,磕磕巴巴,脸涨的通红,不知怎的表达对她的感恩之情才好。
让墨玉小雀把她们扶起来,沈七七拿了自己手信给韩二牛,交代他:
“告诉庄上,找几个人,每日早早把水备好,你去了,直接装车就走,别耽误到太晚,卖水挣得钱,你和庄上五五分,料想庄上人也高兴。”
韩二牛连连应诺,句句奉为圣旨。
只沈七七细看他神色,似乎有一丝犹豫为难夹杂其中,便问他有何顾虑。
韩二牛犹豫再三,被沈七七逼着才涨红了脸,抓着后脑勺说出为难之处。
原来他对经商一窍不通,至于甜水去哪里卖,怎么个卖法,完全没有个头绪。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有墨玉姐姐呢,早帮你打听清楚了。”小雀笑嘻嘻抢着道。
墨玉灿然一笑:
“我家小姐倒是想到此处了,让我去帮你探看一下水如何卖法。我今日去百花井街看了一两个时辰,他们大多是自家有甜水井,便在家门口支个摊子,卖水给过往行人。但这是小头,真正买水多的,还要是那些高门大户,千金富商,有讲究的,日日都要百八十斤的甜水送去府上的。”
“你如今又有车,拉了水也不必去百花井街卖给过路行人,只直接去这几府上,问他们要不要水便罢。小姐说陇上田庄的水比百花井的还要清澈甘甜,若是价格一样,料来他们是会买的......”
说着掏出一张亲笔写的单子,递给韩二牛,那是她昨日在百花井街观察,暗暗记下的订水送入府的人家。
韩家三口一见,连这小姐都帮他们想到了,更是感激涕零,又要倒地行大礼,让沈七七几人好歹拦住了。
呆久了恐惹是非,赶紧让韩家三口趁着夜色离开了。
花园上方弯月如钩,银亮的月光漫进敞开的窗棂,洒在沈七七的脸上,为她那心满意足的笑意,增添了一丝耀目的银辉。
次日。
四月初五。
秦夫人府中。
樱花绽放,璀璨如云,一阵微风吹过,飘扬起一片粉色轻雾,美的恍若仙境。
秦夫人也别致,便让人在园中醉樱亭设下两张长席,丝竹之声远远奏起,所有人一字排开坐了,正对了那片樱海,满目娇艳,香风阵阵,真乃人间极乐。
又在远处樱花林中,为小一辈的姑娘媳妇们设下两席,另安排了投壶、射覆、六博等娱乐,并备下笔墨纸砚,预备了姑娘们兴致来了联诗作画,告诉她们,不必来这边席上立规矩,只随心玩乐,饿了亦有酒饭茶果,任她们自取,只越随意尽兴越好。
众人纷纷赞她安排妥当周到。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陆夫人被安排在这长席的最远端,连相隔几位的夫人说话声都听不见。就连紧挨着她的那位夫人,都像落枕了一般,脸只向着右侧的夫人说话,仿佛看不到她似的。
陆夫人独自坐着,周身萦绕着前所未有的窘迫与尴尬,她与其他人之间,像隔了个无形的透明罩子,怎么努力也融不进另一边。
远处樱花林中,片片粉色花瓣随风轻舞,偶有一两片缓缓落在摆满瓜果美食的雕花长案上。
林中人声杂沓,语笑喧阗,年轻女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说些知心话,或凑在一起投壶诗画,其乐融融。
唯独桌前坐着一人,也不与旁人攀谈,也不参与任何娱乐,竟像来参禅的,只独自泥雕木塑般坐着,可不正是陆亦棂。
往常这种聚会,她因容貌明艳,打扮又格外奢华美丽,颇吸引众人目光,总会有人来问她发饰在何处购得,面脂用的是玉华花粉还是茉莉花蕊儿粉......
被众人追捧簇拥,是她最快乐的时刻。
只是昨晚,她在家中大吵一架,又被母亲和兄长狠狠责骂,忍气吞声道歉赔罪不说,还跪了一晚祠堂。
今早起来,眼皮红肿,睑下乌青,面色灰败,憔悴异常,便是用什么粉来遮挡,也是盖不住的。
饶是戴上华丽无比的赤金镶珠双凤展翅钗,又换了身光华明艳的衣服,反却更衬的她眼睛肿胀,面色苍白。
引得看到她的姑娘们,都不禁一跳,问她是否生病了,怎么气色如此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