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用过,下人们收净了桌子,端上茶水
沈七七示意墨玉将昨日买的发饰盒子拿了上来。给陆夫人、段姨母、陆亦棂一人面前放了一个。
陆亦棂这两日都呆呆的,也不怎么说话,似乎一直在想什么事情,此时见了这锦缎盒子,才像回了魂一般,忙拿过打开。
里面果然是她昨日挑中的,灿烂奢华的赤金镶珠双凤展翅钗,拿出来戴在头上,又把配饰一一插戴好,端得美艳华丽,光芒璀璨。
陆夫人、段姨母不绝口地夸赞,说柃儿天生丽质,只肖随意一妆扮,便这般耀目出众。
陆夫人和段姨母见柃儿那盒如此豪奢,料想自己的必也差不多,心下喜悦,忙打开了自己的。
一看之下,两人俱是一愣,随即当场挂下脸来。
陆夫人将那装了素净银钗的盒子向沈七七和陆亦寻一转,冷笑道:
“这是何意?我竟只配戴这般寒酸的发钗不成?”
陆亦寻本想,好歹都是沈七七送的礼物,哪里还能挑好挑坏,但定睛一看,实在是妹妹的与母亲姨母的相差过大,简直一天一地。
也忍不住想沈七七这事办的太糟糕了,她如今做事大方得体,怎么偏这事上办的如此不堪。
沈七七却泰然自若,娓娓解释说:
“我本想照着小姑挑的凤凰展翅,给您与姨母各选一套,但小姑说金钗戴着太老气,帮着挑了这个,说这银钗晶莹剔透,雕工又精巧,若戴上一定高雅大方。”
“七七知道,自己向来在衣着打扮上眼光不好,常被婆母姨母挑剔,想来还是小姑的眼光更适合你们,因此,就按小姑所说买了,料来你们必定喜欢。”
此话一出,陆亦棂如遭雷劈。
不光母亲姨母看她的眼神难以置信,就连厅中下人们都暗暗腹诽
——哪有小姐这般做人的,给自己选了如此奢华的金钗,却劝着少奶奶给两位夫人买银钗,小姐虽一向任性自私,但也不能连起码的体面都不顾了吧。
陆亦棂醒过神来,忙忙解释:
“我那是......我那是......”
她再厚颜无耻,也无法当众说出,是想骗沈七七买来自己戴啊。
憋了半天说不出后半句,粉面涨的通红,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如芒在背,窘得颇有几分恼羞成怒,又不知该对着谁撒火。
段姨母见她不吭声,便当她默认了,当下心头火起,觉得陆亦棂如此抠搜,必定不是针对她母亲,只能是对着自己来的,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酸溜溜道:
“的确大方啊,多谢七七破费了。行啊,姨母年纪大了,可能在柃儿眼中,也就不需要妆饰打扮了,能给姨母挑个素银钗子,就算给姨母脸面了。”
陆夫人一听,若说你年纪大了,不配打扮了,那我岂不更大过你?
由是心下对女儿更不满,平日里千宠万疼的,此时也忍不住从眼角狠狠剜她一眼。
陆亦棂正尴尬到无以复加,突然又听段姨母这番酸话,本来就看不上这个日日来打秋风的姨母,更是压不住火气,爆炭般一点就着:
“姨母说这话给谁听?嫂子给母亲和我买首饰,本是我自家的事,姨母不过因天天在我陆府泡着,由是算是赶上了,怎么还挑好坏高低呢?真真有意思。”
陆夫人一听这话说的实在直白不留情面,断喝一声:
“柃儿,住口!”
段姨母脸上更加挂不住,当场气得手直哆嗦,指了陆亦棂恨道:
“你这妮子怎地如此目无尊长,我天天来是惦记我姐姐身体,每日过来陪她说说话,帮她解解烦心,若这府中没有我姐姐,你道我愿意来?好,既然多嫌着我,那我这就走,以后便求着我来,我也不来了。”
说罢猛然起身,也是太过生气,那高背椅都被她撞的咣当一声巨响,结结实实拍倒在地。
一时间房中大乱。
陆夫人指了陆亦棂,呵斥道:
“你这孩子怎如此不懂事,还不快向姨母赔罪!”
陆亦寻也拧了眉毛,脸色铁青,喝道:
“柃儿!怎可如此对长辈说话?”
另一边陆亦棂那暴脾气,被段姨母摔椅子瞬间激怒,脑子一热,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站起来柳眉倒竖道:
“姨母可仔细些,以为这是自己家吗?来别人府上,还这般摔摔打打,这就是段姨母的为客之道吗?”
一时间厅中吵骂成一团,沈七七端坐喝茶,静静欣赏。
一直看到陆亦棂被母亲兄长联手喝骂着弹压下去,末了哭得满脸花,抽抽噎噎向段姨母道歉赔罪,之后又被罚去跪一晚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