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棂一路暗暗咒骂,飞速走来厢房,望了一眼门窗紧闭的东厢房尽北头那间,心中暗道,不好意思表哥,你再多等一会吧。
自己便进了放替换衣服的西厢房正中那间,独自去更衣补妆。
那段万安在厢房中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房中闷热,也不敢开门窗,热的脸色发红,满头满脸都是汗。
正不耐烦,忽听窗外终于传来陆亦棂的声音,说的又低又快:
“我将她劝进西厢房正中那间了,这会子没人,你快过去!”说完就跑开了。
段万安小心听着外面,确实一片安静。
便悄悄开了门,飞快朝西厢房正中那间奔去,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回身就反锁了房门。
房中屏风上已搭了件女子脱下的淡粉色衣衫,有个窈窕的身影隐隐在屏风后面,听到动静,以为有别人想用这房间更衣,忙招呼一声:
“有人了,换一间吧。”
段万安眼见肥鸭子就要到手,喜不自禁,有点飘飘然,一时也顾不上计较这嗓音为何有几分熟悉,见她误会,便屏气凝声,假装来人已经走了,只想在房中与沈七七呆越久越好。
而且那沈七七似乎正在更衣,一会儿来人看到就更妙了,正好推说她要勾引自己,而自己衣冠整齐,刚好摘得干干净净。
正暗喜,忽听门外传来轻微的“哗啦”一声,似乎有人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同里面正更衣的女子也听到了,用衣服捂了胸口探身一瞧,骤然竟看到了段万安,忍不住惊叫一声:
“表哥?!你,你怎么在这里?”
段万安瞬间蒙了,不是你让我来这里吗?!
说你将沈七七叫来这里,怎么,怎么,会是你在这里更衣?
难道......难道......你.....才是对我真有意思?这一切,只为了给你我创造个条件?
没等两人对话,外面忽然有人喊了起来,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男子藏在厢房里......”
二人瞬间大惊,绝不能被人看到!
段万安三两步奔过去开门,锁得结结实实,完全拉不开。
陆亦棂看了,慌得只叫,“窗子、窗子!”
段万安急的一头汗,哗啦啦着力去拉,没一扇打得开,全都被固定得死死的。
那一边,陆夫人正在席面上竖着耳朵,唯恐厢房乱起来,自己没听到。
因此,一听到远远的有人喊来人,有男子......
便像脚底安了弹簧般站起,对着诸位夫人大声说:
“今日是我儿媳邀请诸位来做客,也不知她怎么安排的,怎地还有男子混入厢房?她现在人不知跑去哪里了,由不得咱们做长辈的快去看看吧,都是年轻姑娘媳妇,可莫出点什么事才好......”
有好些位夫人是带了未出阁女儿来做客的,怎么厢房中会凭空出现了男人?若坏了自家小姐名声,那不就全完了吗?
因此急的要死要活,脚步最快,恨不能小跑起来。
一群人飞快的,乌攘攘来到了西厢房上锁的正中房间门外,门外守着的一个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说:
“我,我听到男子说话的声音了。”
陆夫人见沈七七刚才跟了女儿走了,之后这边又喊了起来,一切都是按她们商量的执行,显见计划成功,因此心中喜不自胜,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勃然大怒的神色。
叫那丫鬟打开外面的门锁,一推,竟未推开,显然里面还闩着门,便大声喝道:
“什么人在里面,出来!大青天白日的闩门在里面,只怕不是偷盗,便是奸情,你们若自己出来,我便不报官,若再不开门,我便立时报了官,将你们带走。”
顿了片刻,忽听房门内响起轻轻拉动门闩的声音。
虽围了那么多人,但这一刻,却仿佛突然静寂无声,时间缓缓变紧拉长,拉成一道细细的银丝,随时都有可能崩断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在那两扇缓缓打开的门上。
门拉开了......
陆夫人这一望之下,嗔目结舌,魂飞魄散。
竟是陆亦棂站在那里!
衣衫不整,发髻松乱,脸色发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颤声说:
“我......方才有些头晕,便来这里躺了一会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来了?没什么,我现已好多了,大家快回去入席吧......”
说罢反手带紧房门,快步走下来,拉着已经傻了眼的陆夫人,手上暗暗用力,拽了两拽说:
“母亲,快请夫人们回席上吧,预备好的曲子可以演奏了。”
陆夫人一听,挤出一丝僵笑,尴尬地转身招呼夫人们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