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思帆刚进门,她养的小狗便跑上来求摸。
碗里的狗粮一颗不剩,她胡乱地揉乱小狗的毛发,起身给它又添了一些,随后沉默地窝进沙发里,抬手盖住了眼睛。
屋外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叫嚷,她的小狗凑到手边撒娇,汪思帆闭眼,任由思绪肆意横行,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女孩——
中国人,她是这样问她的,用了“也”字。
不确定目的地,不确定她汪思帆是否值得信任,一路跟着过来。
有没有脑子?
舔舐她手的小狗突然犬吠一声。
汪思帆想起她那双眼睛,温温柔柔,又湿润,望向她的瞬间,微亮。
还想起她同她对视时,那巴掌脸上蓦然张扬的笑。
邻居的雨棚突然发出一声爆响,像手木仓打响的第一声,随后大珠小珠般砸开。
下雨了。这是雨棚的告示。
汪思帆难以言说她此时的心神不宁,尽管在干活时被同事塞了一堆额外的事时也觉得烦,但下班后躁郁不减反增。
事实上,她认为,一位独自出国旅行的成年人具备的能力应当足以应付出门在外遇到的意外。
汪思帆起身,捞起地上的雨具。
她把一切归结到对同胞莫名的友好上,就像她在机场,其实可以直接给她指明方向——一是那休息室不远,二是她的工作繁杂但不包括带领客人。
只是她正好是个中国人,所以汪思帆拿出她为数不多的耐心。
“Hey!你要外出吗?朱利安。”
汪思帆刚锁好门,扭头看见她的邻居Sam站在对门,正伸手将湿漉漉的雨具抵在门口。
“是,你刚从外面回来?”汪思帆难得搭理他,“你有遇见……一个游客吗?黑发女孩,穿着长裙,携带一个行李箱。”
Sam说:“没有,朱利安。我只是去附近的商店买了点面包。”
汪思帆不知道那个女孩做了多少功课,大概率没做——否则她不会轻易跟着一个陌生人进入一个半贫民窟的地方。
这里压根没有酒店旅社。
皮制靴子踩进水坑,汪思帆无暇理会,沿着村内的大路左右留意。她从村民口中得知她一进村就被街上无所事事的无赖纠缠上,而后径直顺着大路往前冒雨走了,也路过地上那摊五色的瓷片。
她绕了一大圈,头发已然湿得彻底,几缕垂下紧贴脸颊的头发被她随手撩起。
“她给了我十美金,我说这里没有酒店,但是也许商店对她也是一个去处。”她在五金店老板的儿子的口中得到了有用的信息,“朱利安,我一共就学了不到100个英语单词,但我赚了十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