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朱依依说,“虽然沈玉已有安排,我们还是应该下去看一眼。”
几人匆匆下山,青藜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季白却没一起。
待到青藜咦了一声,问“玉清上神怎么没一起过来?”时,已经走出很远了。
“青藜,你怎么还不走?”叶初说,“是玉清喊你过来的吧?他都走了,你不怕被’鹰眼‘发现吗?”
“……”
青藜嘟囔道:“要你管。”
他现在落在了队伍最后面,有些固执地跟着他们——他不喜欢叶初,也不喜欢玉清——尤其是在知道他就是当年的季白之后。但除了他的大人,他也没有别的亲近的人了。
朱依依有些不忍,主动问道:“刚才叶初说的’鹰眼‘,是什么意思?”
“说起这个,还和当年的你有关系。”叶初说。
“大人问的是我,”青藜抢白道,“其实’鹰眼‘就是天界自设的监察署,当年您出事后,当时还不是帝君的应龙大人发现了您与人界联系密切的事情,还牵扯到了季白——也就是玉清上神,他当年不过就是一个刚刚飞升的小仙,也因此被贬下人间历劫。‘鹰眼’也是那个时候设下的,为的就是监察天界之人,警告他们不要私下和人族来往,顺便解决一些人间的妖魔作祟。但面上这么搞,大家私底下就开始搞些小动作,比如季白,他借的那个老妖怪的壳,还是我给他弄来的。总之可以通过一些介质来规避掉‘鹰眼’的风险吧。”
“哦,那你为什么不遮一下就出来?”叶初嘲讽道,“你这样大的目标,万一被发现了,连累的可是我们。”
“我不用,”青藜看都不看叶初一眼,“我是北边这一带‘鹰眼’的头儿。不然上次柳林中那些天师怎么会召唤到我?”
叶初:“……”
头一回让叶初吃瘪,青藜觉得很得意,心情也跟着愉悦了不少。
“我还是不明白,”朱依依说,“我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天界要与人界有所区分,在我看来,不过是能力大小的区别,搞得这么泾渭分明紧张兮兮的做什么?”
季白插嘴道:“我也这么想,当年月朝就从不拜什么神,也没和天上的神仙又什么接触,照样活得好好的,哪像现在,人人都进龙神庙,拜龙神。”
青藜说:“以前确实是没这么严格的……但是后来他们发现灵力有向人间流动的趋势,还出现了很多像季白那样飞升上天的人族,我灵力低微没什么感觉,但那些大人物可能感觉到了吧。至于拜龙神庙,信仰是很重要的一种力量,是天界向人间索要灵力的一种方式,多少可以用来挽回一些流向人间的灵力吧。”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朱依依,说:“大人,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说的话也像。你一直很喜欢人。”
看着朱依依和青藜说话,叶初感觉手里的扇子都要捏碎了。
此时,几人已经来到火石山的山脚下,离溪水乡很近了。
太安静了。
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了上来。
章乾有些迟疑地说:“你们,有没有闻到血?”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默认了。
非常浓烈的血腥味,顺着溪水,流到了他们所在的山脚下。
周围是堆叠成山的死人,还有那些不知生死的凡人们。
整个溪水乡,变成了尸横遍野的坟场。
没有一个活人。
“沈玉呢?!”朱依依大喊,一盏巨大的、破破烂烂的鱼灯斜倒在他身侧,里面的烛火掉了下来,正不温不火地燃烧,吞噬着残损的竹质骨节。在那片最为狼籍,如同爆炸过的现场,朱依依发现了一截细细的,白皙的断指。
“这……怎么可能?”章乾踉跄着跑过来,看了一眼,几乎要晕倒过去。
“这是……殿下的手指……”
朱依依捡起来,看见关节的位置,有一个淡淡的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