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北羯最脆弱的早春时节将至,宗圳本就事务繁忙,如今更是见不得他的面了。
绍汋这些时日反倒甚是清闲,日日除了看书,喝茶,偶尔出街去各种铺子转悠一下,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一个极忙一个又极闲,二人凑到一起便话不投机半句多,半点儿没有绍汋想象当中的新婚夫妇应有的鸳鸯日子。
“爷,收租子的账册送过来了,姨娘让给您送过来过目。”宗圳身旁的小厮王路看着他一脸的不快之色,但终归是硬着头皮将账册放至桌子一角。
宗圳看着叠在案头上有半个人高的册子,揉了下自己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十分头疼。
他叹了口气,问道:“夫人现在何处?”
王路连忙答道:“听说城外的庄子,梅花开得正好,夫人领着江晚姑娘出城游玩了。”
宗圳在这府衙坐了一大日,听到这,更觉得心神不爽:“将账册给夫人送去,以后府中的册子都往她那送。”
此话一出,宗圳心中是通了一口气,王路却是愣了一下,还好反应够快:“知道了爷,咱这就让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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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汋刚一回府,便看到了屋中桌子上摆满了册子。随意翻了一下,发现皆是府中记录吃喝用度的账册,一转眼看到屋外还站了几个管事的婆子。
“他倒是做了好人,不管事了,之后要让我把人都得罪完了。”绍汋虽是收下了册子,但并没有丁点儿开心的意思,反倒是生了一肚子闷气。
次日下午,宗圳好不容易推了手头剩余的杂事给李锋,自己个儿落得清闲太阳还高高挂起的时候就回了府。
阳光洒在床榻上透出一小块明亮,而绍汋就坐在可这方热乎乎的明亮之中,一边看着话本一边打着瞌睡,她向来就有吃过午饭睡上一觉的习惯。宗圳进门时便看见书本歪在一旁,绍汋趴在榻上睡的正香。
绍汋正睡着朦朦胧胧的时候,感觉一抬手,手像是被困住了一样,再一动腿,腿也是瘫了似的。正在动弹不得的绝望之际,感觉有人唤她,一睁眼便看见宗圳坐在她身旁。
“你怎得了。”宗圳看她眼眶乌青,一副憔悴的样子不由得问。
“梦魇罢了。”绍汋尚未缓过神来,恹恹地说道。
宗圳轻轻拍着绍汋后背,似在安抚她:“没事了。”
绍汋张了下嘴,却没有说话,直到感觉宗圳收紧臂膀将她搂入怀中,她的脸碰上宗圳的一瞬,只觉得心中发酸。
缓了一会,绍汋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吸了吸鼻子,将宗圳推开:“还不是因为你,让我看了半宿账本,都没休息好。”
宗圳本是走到桌子旁想替绍汋倒杯水,没成想听了这样一句,想起他昨夜回家时,她早已睡熟,只觉得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在看绍汋,看到绍汋没气力的样子,也就想着作罢。
不料绍汋倒是提了起来:“也不知小侯爷将这账本子送过来,是想让我大概看下,还是真想让咱们管家呢。”
宗圳看着绍汋,取了个坐垫,放到绍汋身后,给她垫了垫腰,然后示意她继续说。
“要是大概看一下,咱就随意看看,但要是真的是存了让我管家这份心,我要如何管,小侯爷可不行插手。”她虽没怎么看那一摞账本,但是双红仔仔细细的看了几本。绍汋一想起宗府的那些糊涂账,就气不打一处来。
宗圳听了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按照面前这位公主的话,要是由着她的性子,也能猜到她能生出什么事来。但是成亲过后,于情于理,家事都要交给她了:“不要太过随心所欲,别驳了二伯他们的面子,适可而止,其他随你就好。”
绍汋微微皱眉,但也没有言语。
宗圳今日出门的早,中午在府衙为了尽早处理完事情回府,没顾得上用午膳。再加上刚刚这番,早已饿得不行,于是便吩咐了人今日早些备着晚膳。
这些天来,往往都是绍汋独自一人用膳,所以让小厨房做菜的份量都极小,而且大都素菜居多。听到宗圳说他今晚也在家吃,便让小厨房加了两三道肉菜,份量也多了一下。
等菜都上了桌,宗圳见着绍汋每个菜都没吃没口便放下了筷子,问道:“怎就吃这样一点,十岁小儿都吃得比你多。”
“十岁小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当然吃得多。”绍汋在心中想着她十岁时,也能吃两碗饭。后来年岁渐长,越发意识到自己但凡多吃了一点,身上就会长肉,便顿顿控制着。时间久了,饭量也就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