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寸强健的、雕刻一般的肌肉都绷紧了,起伏的山峦一般,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危险感。
可同时,某种灼热的液体滴落在焦文思的颈窝里。
一滴又一滴,砸在雪白的皮肤上,溅起小小的水汽。
这个部位的皮肤本就薄而敏感,很快就泛起阵阵红晕。
焦文思顿住了。
紧贴在耳边的大脑袋现在是个默默流泪的大脑袋了。明明灼热的泪珠子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掉,却倔强又乖巧地不肯出身,只是鼻腔隐约传来一点深沉的嗡鸣。
“好了好了。”焦文思叹口气,跟安慰委屈巴巴的小孩子似的,从紧裹的衣衫里抽出赤裸的手臂,握住对方的后颈,温柔地揉了揉。
致命的要害被抓在别人手里,哭泣的大脑袋也完全没有反抗,只是更深地把脸埋进黑暗安宁的颈窝里,幅度极低地左右晃了晃脑袋。
眼泪反而更凶了。
焦文思等待片刻,身上的人还是在默默掉金豆子,怕人哭得脱水,只好出手阻止:
“怎么了嘛,嗯?”
虞襄不回话。
焦文思于是也不跟他客气了。
他用大拇指抵住对方汗津津的额头,四指插入鬓边的发根,使了点力气,把人的大脑袋往后掰。
一开始遇到了一点阻力。但很快,虞襄就乖乖放弃了抵抗,温顺地配合着仰起脸来。
明明是冷酷薄情的长相,冷下脸时十足十的危险威严,如今却乖乖把脸放在焦文思拢起的手心里,哭成了个鼻子红通通的大泪包。
清澈的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溢出,把沿着线条锋利的下颌流淌下去,汇聚到焦文思的手心里,形成小小一滩。
焦文思心疼极了。
他连忙抽出另一只手,用大拇指揩去人家眼角的泪水,动作又轻又缓,生怕一不小心又戳破这个大号泪包。
对方却哭得更起劲了,一下子岔了气,甚至打起了颠颠儿的哭嗝。
没办法,焦文思只好一手覆盖住那双红通通的湿润凤眸,另一手轻轻拍打对方赤裸的的背部,也顾不上什么害羞了。
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中。
温凉细腻的触感从敏感的眼皮上传来,轻柔地抚平了泪水浸润的刺痛干涩,拢出了一小片黑暗的小天地。
虞襄听到焦文思带着笑意的揶揄:
“好啦好啦。别哭啦阿襄,你可是个比我还厉害的大男人了。放心罢,等此间事了,咱们便回去结为道侣,好不好?”
虞襄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了头,反应不大过来,仍旧梗着脖子趴在原地。
“不愿意么?”焦文思苦恼的、调笑的声音传过来,似乎在斟酌着改换计划。
!
当然不是!
虞襄紧张到几乎要失语,顾不上别的了,一把抓住覆盖在眼上的那只手便将其拉下,死死盯着焦文思:“我当然愿意的!”
似乎觉得语气太强势,不大符合自己方才粘人害羞大泪包的人设,他又欲盖弥彰地加上一句:“文思哥哥。”
焦文思失笑。
他又不是个傻子,自然能够感觉到,虞襄在他醒来后的一系列动作,有那么几分“表演”的夸张意味。
但这几日,他也在思考自己与虞襄的关系。
事实上,在刚得知虞襄的真实性别时,焦文思十分抵触这段关系,甚至当真在考虑解除婚约。尽管后来没有提出来,也不过是瞧着虞襄身世实在可怜,不忍心去欺负这样一个乖巧听话的弟弟。
现在想想,得知真相时的震惊和失落蒙蔽了他真正的情感。
毕竟一个好好的小仙女儿未婚妻,突然给换成了比自己还高、比自己还壮的大男人,这那个男人受得了?
但这次拒北城之行,反倒让他逐渐看清了。
不过就是性别不同嘛。美好青涩的感情与同生共死的经历却作不得假。
虞襄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一个敏感的、多疑的、缺乏安全感的可怜可爱的小孩儿罢了。
为什么一定要把男.体和女.体区分开来呢?
这么想,竟是豁然开朗了。
那么就和这个可爱的小绿茶一起过一辈子好了。
应该也挺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