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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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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瀚亭道:“冀州商贾发达,远胜涿州,想来向隅近几年没少往那边跑,倒是给陆舵主添麻烦了。”语气已带了几分讥刺。

众人均想,以云向隅的处境,陆君淮避嫌或是暂时观望也属常情,楚瀚亭大概是受了刺激,连这点小事都要挑理,未免过于苛求。

云松道:“既然是向隅舵主之物,便由我等先行查验一下,再交给褚总管,不知意下如何?”

陆君淮自然不能反对,楚瀚亭冷冷道:“我弟弟的嫌疑还没洗清,一切都摆在明面上的好,就在这里验看罢!”

言毕,也不等旁人说话,从云檀手里接过革囊,直接在最近的茶几上兜底一倒,整个翻转过来。

东西并不多,几两散碎银子,半盒金疮药,一枚剑穗,一只扁平的银酒壶,均是寻常物件,此外还有一个素面荷包,众人的视线大都落在上面。

云松拿起荷包打开,却见里面是一块寸许见方的玉牌,质地莹白细腻,正面雕着莲花图案,再看时,这枚白玉牌边缘平整光洁,唯有一侧被打磨成不规则的弧度,形状如同半边太极,他轻噫了声,呈到堡主面前。

云倾目光扫过,神色便是一凝。玉牌上的莲花雕工精致,一朵半开半闭,一朵尚且含苞,还有半朵已然盛开,却断在了当中位置。莲为君子,以之作为装饰图案本属常见,但玉牌上的莲花却少了不蔓不枝、亭亭净植的雅致,而是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妩媚之态,花瓣茎叶,无不张扬而放肆。

厅堂中,但凡不是太迟钝的门下,连同厉行舟等人在内,都察觉了气氛的异常,当云倾看到那块玉牌时,无暇的眉目间掠过了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渐渐地,每个人都感到了一种凌然的压迫,宛如无形而凛冽的剑意,他没有接过玉牌,而是示意云松搁在旁边案几上。

楚瀚亭的脸色也变了,上前几步,向云桐低声交代了句什么,云桐立即出门而去。

众人都是不解其意,一片寂然中,云倾开口问道:“陆舵主,你说革囊是向隅九月廿七到冀州时,落在你那里的,确定没有记错?”

这个问题云松刚才已询问过,他又重复了一遍。陆君淮不敢怠慢,想了想才回禀:“当时事情多,属下有些记不准,日期可能略有偏差,若不是廿七,就是廿六、廿八。”

“也就是说,是在向隅赶回山前的两三日间。”云倾道,神情不辨喜怒,“他忘记带走革囊,你可曾打开看过?”

陆君淮并不讳言,点头道:“属下怕里面有什么要紧物事,瞧过一眼,见这玉牌质地甚佳,想是向隅私人之物。故此也没多看。”

他说得很委婉,也十分合情合理。这样一块刻着花朵的半边玉牌,的确很像与哪个红颜知己各持一半,用于寄托心意的信物,在云向隅麻烦缠身的档口,作为朋友自然是帮助保管,甚至也不太好在云向隅的家人面前拿出来。

对答间,云桐已经返回,手中托着一个很小的布袋,随即,从里面缓缓抽出了同样大小的另一块玉牌,白玉雕成,莲花纹样,一侧磨成半边太极般的弧线形状。

厅堂中霎时静得落针可闻,眼尖的下属很快看出,云桐拿出的玉牌并非一整块,当中有几条细细的缝隙,边角略有缺损,应是碎裂后重新拼接起来,再用糯米粘合。

云倾淡淡道:“云护卫,你告诉大家,这半边玉牌是从何处得来?”

云桐躬身道:“是。”属下手里这一块,乃是中原比武之际拾获,原本为柳无影所有。”

七月十五决战过后,云堡属下清理比武场,在场中心熏黑的地面上,烧焦的衣料、雷火弹片以及满地透骨钉牛毛针当中,云桐偶然发现了几块玉质碎片,位置正是柳无影最后躺卧之处。他没有声张,捡起来后交给了楚总管,玉片拼凑起来,恰是雕刻着莲花图案的半边玉牌。

在江湖中,似这样分成两半的金玉饰品,若非儿女间的定情信物,往往便只有一个用途——隐蔽接头的令符,或者说联络暗号。云倾并不认为,柳无影是那种来赴决战时还将定情信物带在身上的多情之人,他不免要考虑,持有另半边玉牌的会是谁?

在周围的屏息注视中,云桐走到案几边,将刚取来的玉牌放在上面,小心地与另一块凑近,下一瞬,起伏的太极弧线互为补全,两边各半朵的莲花完美地拼接成盛放之姿,构图也随之完整,五六朵莲花姿态各异,在团团莲叶簇拥下,愈发现出一种燃烧般的妖冶。

时隔数月,在云堡的议事厅里,众目睽睽下,两块来源本应毫无瓜葛的玉牌拼合为一,成了一整块。

短暂的寂静后,整个议事厅犹如沸水里投入石头,几乎炸开了锅,云堡的风气一向内敛,但当这样的明证摆在眼前时,什么青石、蕉叶、账册都不再重要,谁还能为云向隅辩驳,说他不曾背叛堡主与同门?

几个或老诚持重,或与云向隅交好的舵主在惊愕过后,也不禁怒形于色,性格爽直如李如彬,重重一掌拍在茶几上,震得茶杯直跳起来。

厉行舟脸上也是一副诧异表情,在该装的时候,他一项装得很到位,就算已然胜券在握,也不能流露出早已知情或是太过幸灾乐祸,将矛头引到自己身上。他琢磨着等下尘埃落定,要如何张口弄走一批紫椴木材,好容易上一趟苍山,多捞一笔总是好的。

他观察着云堡门下的反应,剑客就是如此,看似清冷孤高,嫉恶如仇,好像很了不起似的,其实头脑不会拐弯,动辄横冲直撞,略施小计就能将他们绕进去。念及此处,他对柳无影也生出了蔑视,处心积虑多年都拿不下云堡,到头来连命都葬送掉,实在是无能。

就在此时,上首一个声音闲闲道:“说要议事,一早晨下来还没怎么议,传音堂和刑堂查了多日都没查出的人证物证就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当真是,有意思。”

语声并不大,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诮风凉之意,即使在满堂喧嚣中,也令人难以忽略。厉行舟眉心一跳,是那个客卿唐文,武功不行,专会搅局。他望向主位上的云倾,云堡的堡主并不似想象中震怒,反而收敛了杀意,凝眉沉思。方才一直寸步不让的楚瀚亭,此刻也未急着说话,看上去十分冷静。厉行舟皱起眉头,不知怎地,心理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云松道:“不知唐先生何出此言,莫非有什么见教?”

“见教谈不上,”唐斐道,“只是觉得事态发展未免太过凑巧,前一刻还在疑窦重重,难以决断,突然间铁证如山,柳暗花明,简直得来全不费功夫。这玉牌又不会说话,难道放在云向隅的革囊里,就一定是他的?万一与那本青石商行账册一样,是哪个有心人故意栽赃呢?”

他信手往案上一指:“诸位不妨想想,柳无影决战时都随身携带,不肯假手他人的重要信物,云舵主却随随便便放在一个革囊里,和碎银子、酒壶之类杂物混在一起,既不担心磕碰碎掉,也不怕遭了贼;等到不小心遗落在陆舵主处,他也不急着回头去取,任凭陆舵主代为保管,想打开便打开,想拿给谁看就拿给谁看,一不留神还会从衣袖里掉出来,似这般奇怪又稀罕的情形,在下生平还是头一次遇到,各位难道不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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