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两三里路,面前出现一方莲池,白红相间的莲花点缀在团团圆叶之间。
经过莲池,就到芍药亭了。
青棠拿出一个布袋,准备先摘点灵果,再找一个荫凉地惬意躺下。
可是到达芍药亭后,美美的打算落空了。
所有的草木都被摧毁殆尽,地上铺满白芍花瓣、灵果和残叶断枝,空气中散发着灵草的青涩气息,就像经历了一场暴风席卷。
暴风的中心,一个紫袍少年斜靠着折断的树上,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手上拿着酒坛子,两条长腿大开。
青棠停下脚步,正在思索要不要换个地方。
少年发现了青棠,抬起头望向他。
少年的长相俊美,一双细长的柳梢眼,左眼角有一颗泪痣。原本是好看的,不知为何他两眼空空,像是烛火抽了芯,没有光芒,颓废漠然。
青棠忽然想起宋孜卿说的话,来灵枢圣苑的病人,要么非同凡响,要么别的地方治不了。
这里倒下的草木好像就是他干的,他会不会有病?
青棠转身走了,但是身后响起了声音。
“站住。”
青棠假装没听见继续走,可是步伐却越来越费劲。
他被吸过去了,双脚直接在地上滑行,自己根本跑不了。
“救命!”
正当青棠要扑倒在地时,一股力将他撑起来,站直了。
离得近了,青棠发现少年的手指节上有伤,像是用手捶打过什么留下的。
少年问:“你是谁?”
“我是来这里的病人。”
“病人?”少年歪着头打量青棠,“我怎么没见过你?”
青棠说:“我没有住在太渊院。”
少年摇头,“你在说谎,病人都住在太渊院。”
看来他真的是在太渊院的病人,不知是得了什么病,目前暂且没有危险。
青棠解释道:“那是因为前阵子云阳宗中毒的人太多,住不下,我才在外面住的。”
少年将酒坛递给青棠,“喝吗?”
青棠闻到一股木樨香,酒是挺好的,他犹豫了一下,“你等等。”
青棠走向不远处的林间,寻到一根竹子,削出两个酒杯,快速回来。
少年问:“你也有病。”
“嗯。”
“什么病?”
“中毒,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青棠倒酒递给少年,给自己也倒上一小口。
药酒的口感醇厚,后劲很大,除了木樨,还有一股灵参味。
青棠顿时上了头,鼻尖和脸颊泛红,“好烈,这酒是哪里来的?”
“御药堂。”
御药堂是掌管整个灵枢圣苑灵药的地方,许多丹药、药酒都存放在那里。
青棠心中一惊,他居然敢去御药堂拿酒?
少年拿着酒壶猛灌好几口,酒液顺着脖颈往下流。
青棠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得了什么病?”
少年将酒坛子扔到地上,脸色未变,只是眼神有些微醺醉意,“我也不知我有没有病。”
“唉?”
“我觉得人生没有一点意思,你说我有病吗?”
“不算有病。”
少年看着青棠笑了,潦倒又颓废的笑意仿佛是在嘲讽自己,他将一只长腿搭在另一只长腿上,“你是敷衍我,还是真的这么觉得?”
青棠认真看着少年,“真的,我也不知人生的意义何在。”
少年叹气,“没意思,没意思,没有一点意思。可我还活着,你说该怎么办?”
青棠说:“找一些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做,不去想这个问题就好了,想它没有用。”
少年还要说什么,突然双手捂住了耳朵,眉头紧锁,仿佛是在克制什么一样,手上的青筋突兀。
“你怎么了?”
青棠疑惑地看着少年,慢慢挪动自己的位置。
少年蹭地一下站起来,什么都没说,伴着疾风飞离了芍药亭。
青棠喝完酒很晕,坐着散了散酒气。
没过一会,青棠闻到风中有股焦煳味。他往斜后方一瞥,发现冲天的火光烟雾飘到了天上。
青棠站起身,不知刚才走的那个少年是不是走的那个方向。
本想宽慰一下他,他不会去放火了吧?
青棠想奔去看看,但是宋孜卿说过不能随便乱跑,他急忙拿出玉简施法联络宋孜卿。
宋孜卿刚刚给病人结束施针,看到玉简上显露“棠”字,下楼走到中庭的花草之中,“怎么了?”
青棠:“我看到灵枢峰前山着火了,是怎么回事?”
宋孜卿也看到了火光,“是炼药局起火了,他们已经扑灭了。”
青棠:“是因为什么着火的?”
宋孜卿:“他们说是有人不小心把火灵子放到炼药炉里,炸了。”
青棠:“原来是这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不知怎么,宋孜卿和青棠说会闲话,心情轻松了不少。
宋孜卿:“没有。”
青棠:“你去忙吧。”
得知不是那个少年放的火,青棠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