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任还沉浸在尴尬中,听到他的声音蓦然抬头,“随便。”
“那就随便吧。”龚肆约说着走进了路边一家早餐店。
十四大街虽然小,但五脏六腑俱全。这家店原本是个海鲜大排档,大概是见生意做不下去,现在早上又开辟出了早餐这个新业务。
千任平时不常来,走进去才发现人竟然不少,他还一眼扫见个熟人,或者说是两个熟人——程渊,还有他那个奇奇怪怪朋友。
对他的偏见不知从何而起,但就是无法消除。
千任刻意避着他们,心里扭成麻花。
龚肆约扫了一眼菜单,转过头来问:“吃什么?”
“随便。”千任敷衍道。
“你就叫随便就好了。”龚肆约调侃着,“豆浆喝不喝?”
“不喝。”千任忙不迭摇头。
“不是说随便吗?”龚肆约扯了扯嘴角。
“这个不随便,难喝。”千任强烈拒绝。
见他点了点头,千任才继续放心地处理自己心里的小毛病。
排队的人多但速度也快,他找了个地方猫起来,但没一会儿龚肆约就拿着东西过来找他。
“怎么跟贼一样?”他打趣道。
千任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渊,随口应一声:“没怎么了。”
程渊和夏明在一起有说有笑,还贴得极近,这个状态他们两人已经保持了许久,千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某些想法在他心中得到了证实。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用背对着程渊他们,对龚肆约道:“一边走一边吃?”
刚见龚肆约点头,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开见程渊的脸,他差点叫出声。
“我靠!”千任猛烈地喘了口气,“你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看把你吓得。”程渊大自然地勾唇,“昨晚跑哪去了。”
“找了个地方流浪。”千任说。
“我还以为你被人抓走了。”程渊开玩笑道。
千任无奈地蹙了下眉峰:“你想象力真丰富。”
程渊和他说了两句话后就去找夏明了,千任跟着龚肆约走出店门,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说实话有点钻牛角尖了,程渊这事说到底跟他也没什么关系,甚至都是些没凭没据的东西,他以后还是应该放轻松点。
龚肆约递来一杯牛奶,千任接过来喝了一口,突然想起小时候被奶奶逼着喝豆浆的画面,有点想笑。
“程渊和那个男的是一对?”龚肆约突然问。
一口牛奶“噗嗤”一下喷出,千任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说什么?”他咳嗽两声后问。
龚肆约自顾自吃了口油条才重复道:“他们俩是不是一对?至于这么震惊吗?”
“怎么看出来的?”千任吃了口馅饼压惊。
龚肆约说前他还可以愚昧地自欺欺人,但现在,程渊和夏明的关系似乎并不只是他的主观臆断。
“很明显啊。”龚肆约鼓着脸说,“他俩都粘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千任眯着眼抿抿嘴唇,再回想起那二人在一起时的样子,确实有些过于暧昧了。
“其实……挺正常的。”龚肆约说。
正常与否是毋庸置疑的,千任也知道这是正常的,但他真正在意的不是程渊和夏明的关系,内心深处那点拧成麻花的小心思连他自己也无法理顺清楚。
原本还想和龚肆约多说几句,解开心结,但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校门口。
“怎么这么乱?”龚肆约皱着眉。
校门口人头攒动,沸反盈天,似乎还能听见几个浑厚的男声在人群中间大肆喊着。
“去看看。”千任不可察觉地握了下拳,朝校门的方向小跑过去。
他长得高,虽然挤不进去,但在团团围起的人群外微微踮起脚尖便能看清里面的情景。
保安大叔极力疏导着人群散开,但似乎这校门有什么魔力那般,所有人都挤在附近。
“我儿子的学校我还不能进?”
“我想进就进!”
“哎呦,快走吧快走吧!”
“就是,你孩子都丢不起这个人。”
千任终于在周遭聒噪的议论声中看清了主人公的脸,那正是他爸!
喉结不自然地滚动,瞳孔在一瞬间骤然放大,似乎有一把刀插在了胸口。
回眸看向龚肆约时,千任整个人都是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