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换掉你。”

吴立婷站在门口，身影笔直而纤瘦，踩着高跟鞋的脚步稳得像在宣示主权。她的目光在刘水漾身上扫过，像刀锋般冷冽。那句话吐出时，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平静，仿佛不容任何辩驳。

刘水漾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一身名牌套装的吴立婷精致得像一幅画，妆容无可挑剔，唇红得耀眼，仿佛用笑容就能掩盖住心底所有的裂痕。但刘水漾知道，这画面再完美，也遮掩不住她眼底的戒备和不安。

“立婷姐？”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试探，仿佛等着迎接对方下一句铺天盖地的战书。

果然，吴立婷轻轻扬起眉梢，语气陡然一变，透出一点冰冷的警告：“不过，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对阿明有什么心怀不轨，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她的眼神犀利，像猎人盯着潜在的威胁。

刘水漾的喉咙微微收紧，但她没有移开目光，而是缓缓问了一句：“为什么你这么担心？难道……你们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吗？”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地扎进了吴立婷的心。她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不自然地笑了笑，眼神飘移了一下：“我、我们当然是因为相爱。”

她说得很快，却像是急于掩饰什么。刘水漾看着她，嘴角轻轻抿起，似笑非笑：“可是我听说……”

“你听说了什么？”吴立婷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像是笼罩了一层阴影。她的眼神黯然，隐隐带着警惕，甚至有些慌乱。

“那一夜。”刘水漾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像是一片落叶，无声无息，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吴立婷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她迅速抬起下巴，语气变得凌厉：“没错！圣诞夜是我和他的定情之夜，除了我，不会有别人。”她急切的语气中透着一种奇怪的不安，像是害怕什么，又像是对自己反复强调。

刘水漾盯着她，目光清澈却锐利，带着一种隐隐的悲凉：“如果……如果一切只是误会呢？”

这句话仿佛一记闷雷，在两人之间无声炸开。吴立婷猛地睁大了眼睛，眼底的防线开始崩塌，随即，她迅速换上一副冰冷的表情：“你说什么？你到底听到了些什么？你知道什么？”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警觉，像是站在悬崖边的人，拼命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刘水漾垂下眼睑，沉默了一瞬，随即抿了抿唇，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立婷姐，很多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句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打得吴立婷脸色骤变。她咬了咬牙，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的怒火，但很快被她强行压了下去。“该死，漾漾！”她终于爆发了，“你是我们的婚礼顾问，唯一的任务就是让婚礼顺利完成，其它的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水漾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透着一种失望的难过。她没有刻意反驳，但这种无声的对视比任何言辞都更有力量。吴立婷感受到那目光，像一根根针扎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尖叫。

“不要那样看我！”吴立婷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住表面的镇定，但声音却仍然压不住颤抖，“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否则，我会去找你父亲，告诉他你不检点，想抢别人的未婚夫。”

刘水漾依旧没有争辩，她只是在沉默中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凄楚的光。她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不会轻易承认的。她能做的，只有将真相压在心底。

见刘水漾不再反驳，吴立婷似乎松了一口气，但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她硬是怒气冲冲地转身，踩着高跟鞋大步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冷冷地丢下一句：“还不跟上来？你不是还需要拍些阿明的居家照吗？今天就把它完成吧。之后，我不许你再单独跟他见面。”

她的脚步踩在瓷砖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是宣示着某种胜利，仿佛自己才是这场角力的赢家。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刚才刘水漾那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她心里投下了多大的阴影。

走出房间后，吴立婷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她脚步匆匆，像是急于逃离，但脸上却努力维持着一贯的从容。刚刚的对话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令她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得几乎断裂。

那一夜，对她来说，是她成为“杨太太”的关键一步。如果刘水漾真的知道了什么……不，不可能的！吴立婷在心里安慰自己，她顶替得天衣无缝，连杨明都没有怀疑过，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慌乱硬生生压了下去。她对自己说，不必担心。只要本尊永远不出现，她的秘密就会永远被掩埋。而她，也会一步步走向杨太太的宝座。想到这里，她的步伐稍稍放缓，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恢复了镇定。

刘水漾站在门边，没有跟上去。她看着吴立婷的背影，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她曾经将立婷姐视为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可如今，那个熟悉的身影却显得如此陌生。她低下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指尖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

刘水漾怔怔地看着那一幕，心里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意。她想起立婷姐那句“你爱他什么”，便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的心门。是啊，她究竟爱他什么呢？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只是爱他的外表——他的英俊，他的风度，他的强大与冷酷。但随着接触的增多，她才发现，自己真正爱的，是他藏在冷漠外壳下的那一份柔软和真诚。她越靠近他，那种感情便像盖房子的砖瓦，一层层打底，越发坚固，直至牢不可破。

刘水漾轻轻咬了咬唇，收回目光。她知道，她已经无路可退。

她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到远处的花园，杨明正和他的爱犬在草地上玩耍。他的笑容是那么难得，少了平日的冷峻，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单纯。他的手轻轻抚过狗狗的脑袋，像是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啧啧啧，狗这么脏，他怎么会想要接近呢？真的好奇怪。”

吴立婷站在草地边，脚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生怕沾上一点泥土或狗毛。她穿着一身昂贵的名牌套装，香奈儿的纽扣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她微微扬着下巴，脸上的嫌恶表情毫不掩饰，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低劣得不配靠近她。

刘水漾没有回应，手里的相机轻轻举着，镜头对准不远处的男人和他的狗。杨明正蹲在地上，伸手逗弄着他的爱犬冠军，动作间带着几分难得的随意和温柔。他唇角的笑意是那么自然，和他在办公室里冷漠而疏离的样子完全不同。

“随便拍几张就可以走了，我和阿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吴立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语气轻飘飘的，像一把钝刀子，刻意戳进刘水漾的心里。

刘水漾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镜头微微晃了一下，但她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专注地拍照。镜头里，杨明正仰头看向远方，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条流畅而深邃的轮廓。她忍不住多拍了几张，像是借着这个冷冰冰的机器，悄悄为自己留下他的一部分。

突然，草地上的冠军猛地叫了几声，摇着尾巴兴奋地冲她们跑了过来。

“啊！你快点赶走它，讨厌死了！”吴立婷尖叫着，慌乱地躲到刘水漾的身后，脚步踉跄间，差点扭到了脚。

“汪汪——”冠军哪知道吴立婷的嫌恶，依旧摇着尾巴热情地往前扑，毛茸茸的身体在阳光下跳跃着，显得格外欢快。

“不要靠近我！又臭又脏的，滚开！”吴立婷的声音尖利得像一根针，直戳刘水漾的耳膜。她慌乱地抓起自己的小包包，胡乱挥舞着，试图把冠军赶开。

“立婷姐，它只是想表示友好而已。”刘水漾连忙蹲下身，用身体挡住冠军，抬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语气柔和地安抚着。

“友好？等我被它咬了谁赔我啊？”吴立婷丝毫不买账，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的愤怒，手里的包包扬得更高，作势要狠狠砸下去。

“谁准你在这里放肆？”杨明的声音骤然响起，低沉而冷冽。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攫住吴立婷高举的手腕，目光里透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是它先对我龇牙咧嘴的……”吴立婷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却显得底气不足。

“我看到的不是这样。”杨明冷冷地打断她，眉头深深皱起，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反感。这个女人的虚伪和娇纵，让他感到一阵无法遏制的疲惫。

吴立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难道我现在连条狗都不如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未婚妻，你就不能多关心我一点吗？”

杨明的眉头微微动了动，眼底的厌倦越发明显。他缓缓松开她的手腕，语气冷淡得像一块冰：“想要嫁给我，就得适应我的狗。”

“我——”吴立婷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接起电话。

不过几秒钟，她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明媚起来，甚至透着一丝雀跃。“Chanel的小姐刚刚告诉我，最新款的春装到柜了，叫我去看看。阿明，你陪我去好吗？”

“我没兴趣。”杨明的回答干脆利落，甚至连头都懒得抬。他的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刘水漾身上，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吴立婷的笑容顿时僵了一瞬，但很快又强行挤出几分不甘的撒娇：“喔，那……”她咬了咬唇，显然不想让杨明和刘水漾单独在一起，却又按捺不住自己对新款春装的渴望。

“随你。”杨明依旧冷冷地道，语气里没有一丝情感。

吴立婷咬了咬牙，转头看向刘水漾：“漾漾，你跟我一起去吧。”

“立婷姐，我不喜欢逛街。”刘水漾的语气轻轻的，却带着一份不容置疑的拒绝。

杨明的目光这时落在吴立婷身上，冷冷地开口：“想去就自己去，不要勉强别人。”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吴立婷的坚持。她咬了咬下唇，眼里闪过一丝隐忍的不满，可最终，她的购买欲望还是压过了所有的猜忌心。“好吧，我去去就回。”她低声说道，临走前不忘狠狠地瞪了刘水漾一眼，似乎警告她不要趁机做什么。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园小道尽头。看着她的背影，杨明的眉头深深皱起，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厌倦。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看起来很累。”刘水漾缓缓站起身，目光里带着一丝担忧。

“我看我以后会更累。”杨明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他甩了甩头，像是想甩掉心里的烦躁，随即转过身，“不管她了，进屋喝点东西吧。”

刘水漾没有多问，轻轻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入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