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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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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床丢失的棉被是极重要的物证,只需找到它,让昨夜值守的姑娘们辨认,便足以证明王扶去过周然家。

再提取周然的证词,任王扶如何辩解,也难脱杀人构陷之罪。

丢失的财物若在王扶处寻回,那便是板上钉钉,赵真心中畅快,走起路来也轻便许多。

守门的姑娘见赵真叶逍遥二人前来,急忙迎他们进去,邀请着二人喝茶。

二人却直奔红烟姑娘的房门,心中只惦念着那床棉被。

赵真推门而入,办案时可不讲究多少礼数。

“红烟姑娘,你的棉被在哪儿?”赵真开门见山问道。

红烟此时已然打扮,正坐在桌边喝茶,气愤道:“你问这个作甚?难不成要掳我进府?”

“我这是在办案,请你配合,棉被呢?”

赵真看着床榻上已然置换的被褥,心中焦急。

“自然是拿去烧了,那东西沾了晦气,本就不是我小红楼之物!”红烟语气轻慢,对棉被不屑一顾。

“那可是本案重要的证物,我最后一次问你,那棉被在哪儿?”

赵真扬起手,似乎下一瞬就要将耳光打在红烟脸上。

生气的赵真突然爆发官威,气势压人,红烟小脸一白,叽咕道:“干嘛吓人家!没烧,拿到院里去洗了!”

赵真听得此话,黑透的脸才渐渐缓和下来,叶逍遥示意自己留在此处,赵真便连忙走下楼去寻那棉被去了。

“你怎么不走?”红烟逐客道。

“有些事我还没弄清楚,想问上一问。”叶逍遥答道。

“该讲的我全都讲了,你再问也是那样,我夜里出门去买药,淋了雨就晕倒的。”

“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楼里的姐妹也都看见了,是王扶送我回来的。”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叶逍遥笑道。

红烟心中突然生起不好的预感,他感觉面前的叶逍遥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贺月娥失踪了,这其中与你脱不了关系!”叶逍遥笑道。

“王扶和贺月娥是几时勾搭在一起的?”

“你怎么,怎么,你会问这个!”红烟姑娘说话突然变得不利索了。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吧?这青楼所在,多是才子佳人的美梦,所谓双宿双飞浪迹天涯,话本子写得还少么?”

红烟心知自己说漏了嘴,泄气道:“你厉害,他们交往得很隐秘都能查到!”

叶逍遥摇头道:“不是我厉害,是那王扶自己到赵大人眼皮子底下跳舞,他又怎会不知道呢?”

“赵大人?他不就是个草包么?”红烟诧异道。

“草包可不能在平安府衙里代县尊,你最好仔细想想,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访过名医,学过望切之术,你气血充盈,神思茁壮,一场春雨可淋不倒你。”

叶逍遥一字一顿道:“你,被人下药了!”

“被人下药?”红烟回想起昨夜的事,记忆渐渐清楚,猛地一退,后怕道:“他们竟合起伙来害我!”

叶逍遥见此,心中升腾起喜意,看来得胜在望。

红烟思及害在己身,便和盘托出,道:“前些日子,月娥姐姐因为私会王扶,被刘姥姥关在屋里,隔着墙求我放她出去。”

“她说和王扶两情相悦,让我成全他们这对鸳鸯眷侣,谁让我心软呢?”

“我本不想答应的,但我娘久病在床,家里弟弟也病了,实在缺钱,便许了这桩事。”

“我等楼中女子,并无多少自由,名头是出去买药,实则准备给家里送钱,毕竟病不能耽搁,便有了个很简单的计划。”

“那夜,我在台上起舞,假意晕倒制造混乱,很快便被人送到屋里歇息,我以口渴之故,将看守月娥的彤云唤到我屋来,迷晕了她,打开门锁,放了月娥姐姐出来。”

“然后她顶着彤云的身份和我出了门,算是金蝉脱壳,至于为何真正的彤云会帮月娥善后,我不知缘由,或许她们俩之间也有交易,不过也不重要了。”

红烟顿了顿,渴了口茶继续道:“可我没想到,月娥姐姐的计划不止于此,她和我出门之前喝了所谓的分别酒,你说的药便只能在这酒里。”

“她大概是想把我给卖了,至于为什么我会被王扶送回来,我也不清楚。”

“听起来可真反常呢,到嘴的肉怎么就飞了呢,他们也舍得?”叶逍遥摇摇头道。

“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应我一事?”

红烟赔罪道:“先前是我态度不好,都是怕火烧到自己头上,所以想着少说话,少犯错。”

“要不是您提醒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帮人数钱呢!”

“你要托我办什么事?”叶逍遥需得斟酌。

毕竟昨夜的荒唐不能再继续了,帮人做事,总会徒生忧扰,特别是美人所托。

“昨夜钱没送到我爹手里,要是没药,娘可熬不过去的,这小红楼里没几个信得过的人,信得过的又不能出去,只能拜托公子了!”

听着如此朴素的请求,又是一片赤诚的孝心,叶逍遥没法不答应,他的心肠不硬。

“好,我答应你!你爹是做什么的,可有什么特征,我好去找他。”叶逍遥问道。

“我爹是个更夫,他是个驼背,头发像枯草,住在西街尽头的跌马村,你随便问问就知道。”

红烟从小屉里取出绣花银袋,将其递给叶逍遥。

“多谢!”红烟鞠躬谢道。

“放心!”

叶逍遥听红烟说过,心中的迷雾吹散了大半,待得抓到王扶,铁证之下,由不得他狡辩。

叶逍遥刚下楼,便看见脸色阴沉的赵真,问道:“怎么了?”

“王扶那个王八羔子,竟然逃了!”

赵真青筋暴起,怒喝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杀了人居然还到小红楼门口炫耀。”

“不知道他干这些事的,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去追王扶的弟兄们怎么说?”叶逍遥问道。

“问东街客栈的伙计,说五天前那混蛋就计划着走了,等弟兄们去了,毛都没见着!”

赵真怒气不消,恨不得将王扶就地正法。

“杀人、栽赃、偷盗、还挑衅官府,犯下此等重罪,叶公子你说,如若让这恶贼逃了,我赵真丢面皮事小,怎么对得起受害之人?她只是个小姑娘!”

赵真懊恼不已。

叶逍遥拍了拍赵真的背,安慰道:“天道至公,会让恶人受到惩罚的,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就是,走吧,你奔走了一天,也该歇歇了!”

“你不同我回去?”赵真问道。

“我答应了红烟姑娘,要给他父亲送钱买药,或许得迟些。”叶逍遥笑道。

“那还是得踏出这小红楼的门!”两人相视一笑,跨出了门槛。

那床棉被被手下的弟兄保护得好好的,已经快人一步送往了府衙。

叶逍遥看着拉着一口黑棺的驼背老人,手里的银袋攥得更紧了些。

“那不是红烟姑娘的爹吗?他怎么拉着棺材上街了?”赵真疑惑着,可叶逍遥的心中已有了答案。

头缠白布手拉棺,家中更无半银钱,只能出卖自己的棺材办丧事,老更夫的夫人,红烟姑娘的母亲殁了。

叶逍遥答应红烟姑娘要送银钱去,按理说见了她爹,送还便是,可他被一股悲哀的气息影响,怎么也踏不出脚步。

老更夫低着头,那乱糟糟的,枯黄又发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如同秋天的树叶,他手上缠着浸血的白布,手里抓着黄色的药包,一步一步走向所行的终点。

街上的行人并不喧哗,眼里沉着悲怜的关切,更有人上前劝慰,拿出自己的铜板,都遭到了拒绝。

老更夫仿佛在走一段不同寻常的路,叶逍遥决定等着他。

简短向赵真告诉了此行的收获,赵真除谋划关于王扶的抓捕行动外,对贺月娥失踪的事也十分关注。

在等待之时,叶逍遥收到了小钗的信,信的内容不少,但他很快看完,便继续等待。

向府,后花园,门厅内。

“小姐,这叶逍遥怎么还没回府来?信都送到了!”黄莺儿忧心道。

倒不是黄莺儿对叶逍遥十分关切,她只是担心叶逍遥学不会花小钗留下的东西,对向晚意有妨害。

“查案自然要辛苦些,他该回来的时候,自会回来,莺儿我有些饿了,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鸡蛋羹。”

向晚意笑着,对叶逍遥很是宽宥。

黄莺儿事事以向晚意为先,纵有不满,也得先满足向晚意的需求。

赵真排兵布阵封锁要道,分划区域后,开始对镇上进行大排查,又派快马去邻镇传信,亲领着一队人马,在镇中来回辗转。

小翠的尸体停在府衙一处,剑秋仔细探查有所发现,暗觉古怪的他愁眉不展,决定查找藏书。

叶逍遥去临近的铺子加餐,在必经之路上等着老更夫。

老更夫换得银钱,匆匆往家里赶,没了棺材的重量,腰背似乎更挺拔了些。

叶逍遥上前解释,拿出凭信绣花银袋,替老更夫拉车,两人很快到达黄纸白幡的小家。

夜幕降下,帮忙的乡亲已然回家,草屋里添置了许多东西,变得狭窄许多。

火上烧着药罐子,床铺之上是一个小脸微红,嘴皮青白的小孩,那是红烟的幼弟。

“多谢你,替我那苦命的女儿来一趟!”

老更夫持谢欲跪,被叶逍遥拦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丈不必行大礼!”

“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还请相告!”叶逍遥悲悯其遭遇,真心相问。

“我有罪,请公子听后,为我写信!”

老更夫突兀再度下跪,叶逍遥拦之不住,心中惊疑。

“小翠是我杀的!”老更夫落泪,眼中充满了悔恨。

叶逍遥呆立,只得听老更夫将前因后果讲完。

夜里,春雨不歇,老更夫解了活计,将打更的差事交给徒弟,去街上买药。

看得门前人来来往往又消散,他心中焦急,等不得女儿送钱来,便央求着药店老板赊账。

药店老板见老更夫如此可怜,天色深晚,又是店里的常客,便应下了。

得知老更夫的夫人病情加重,老板便取了更贵重的丹丸给他,随即关门歇业,老更夫欣喜,便揣着瓷瓶在怀里,奔向家中,路遇酒醉的周然。

见周然孤身在街,又淋着雨,老更夫便上前去扶,哪知周然酒醉,一把将老更夫摔在地上,药也碾碎散在水里。

老更夫遂舍了周然,匆忙回家看病重的妻儿,哪知夫人因药不及,已然没了呼吸。

老更夫懊悔异常,哪能不怒?

老更夫压下心中悲意,仇恨的火焰吞噬着他的理智,他即刻上街,手里捏着破碎药罐的瓷片,欲要报仇。

却在雨中看到一辆诡异的板车,他心中的责任让他不能视而不见,便跟在板车后,偷偷掀开草席。

看得闭目沉睡的人是他的女儿,立即捏紧了瓷片,想要去制服拉车之人。

一阵电光闪过,老更夫那恶鬼般的容貌吓坏了小翠,奔跑追逐的过程中,小翠不幸踩滑,跌倒在水滩中。

老更夫撩开缠在手臂上的白布,露出几道指甲划过的伤痕,叹道:“我本来能救她的,终究是一念之差,我以为她要害我女儿!”

叶逍遥心中感慨着命运弄人,继续听老更夫讲下去。

老更夫扶起小翠,将她放在在车上,自然也带着昏死红烟。

见周然家中烛火通明,恶念猝起。

周然酣睡,对外界的一切全然无觉,他将周然家的棉被取出,套在红烟身上,又运走小翠将她放在周然的床上,伪造着现场。

而后匆匆寻找红烟,却不知他被暗中窥伺的人夺走。

“我起了害人之心啊!”

“求大人通融,待我七日之后自去县衙领罪!”老更夫磕头再拜。

叶逍遥心中悲悯,暗道世事无常,心中决意应承此事。

老更夫所愿,便依老更夫提笔写信,笔走龙蛇。

“爹,爹,我渴了!”躺在床上的幼童虚弱道,老更夫给他端来一碗药汤。

“爹,我不喝药,苦!”幼童眼中含泪。

“爹知道,给你买了糖!”老更夫从口袋中掏出几块晶莹的糖,放进碗里,幼童开心地笑了。

“你会好起来的,爹爹信你!”老更夫摸着孩子的头,笑道。

幼童乖乖喝了药,黑色的瞳孔如宝石般璀璨,升腾着名为希望的纯粹。

“爹,我梦见姐姐回来了,她躲在哪儿?我想看她跳舞!”

幼童喝过药后,精神竟好了许多,从被褥中抽出身子,靠在床檐。

老更夫连忙拿着衣服遮盖,唯恐他着凉。

“阿爹!女儿回来啦!”

哭声里带着如释重负,悲喜交加的情绪感染着正在写信的叶逍遥。

红烟早已褪去了红装,身着素衣,不复光鲜,在家中,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也是姐姐。

早已红肿的眼睛,突然滚落露珠般的泪滴,那黑而幽闭的棺材让她心神大伤。

“妮,你娘不想见你哭!”老更夫安慰道。

红烟跪在蒲团上,磕了不知多少的头,才抬头看向牌位,也看见屋里的叶逍遥。

“姐,我想看你跳舞!”红康求道。

“妮,跳吧!你娘看着呢!”老更夫眼中落泪。

佳人憔悴灵前舞,不再倾国倾人城,叶逍遥欣赏着这舞,也不知泪落几回。

舞毕,红烟坐在床边,捧起红康的小脸,交代着好好照顾的话语,红康取出被盖下的风筝当作礼物送给姐姐。

他挪动着身子,凑到红烟耳边悄声说话:“姐,我看见娘来接我了,你跳得好,娘还夸你呢!”

说完此话,红康眼中再无光彩,那小小的纸鸢也落在床边,红烟没有说话,老更夫亦没有说话,叶逍遥也同样没有说话。

老更夫拉着破烂的板车,再度踏上离路,老更夫哼着歌,唱给身后的小孩。

一夜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心血原创,不喜勿喷,毫无悬念的再度被杀,文案我是真不会写,但故事我会认真写,或许我是真的傻,可能傻人有傻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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