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青眼睛没有离开书本，但心已经飘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从赵显生一回来就盯着他，课下忍不住趴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柏波呢？”

“去找他女朋友了。”

看尚青担忧的神情，他戳了一下对方的额头，才叫他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再说。

“我能有什么事，柏波被你叫出去就没回来过，你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进来，让人会多想唉。”

赵显生撑着下巴，眼神直勾勾打量着他，再倒退个二三十年，这种眼神会被人认定成流氓。

“想什么了，我跟他性格不和，一生气就把他吃了？尚青同学，有时候想象力过于丰富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你知道我们关系不错，是怎么也不会害他的。”

最多让他别扭了一下，感觉没被安慰到，更伤心罢了。

但有些事情，哭一场才能想清楚。

有些感情得哭两场。

所以赵显生的解决方式就是发泄情绪来解决，绝对不会嘲笑在感情方面流泪的人，因为那恰恰证明他们爱过，既然爱过，就值得。

尚青被说得哑口无言，赵显生总是喜欢提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调侃他，还装在很惊讶似的跟他讲道理。

用尚青不太喜欢用、但胜在贴切的词语形容，赵显生在他面前容易犯贱。

不带任何贬义色彩的犯贱。

“别逗我玩了，班长到底怎么了。”

赵显生想了想，决定不告诉他。

“柏波他昨天考试考差了，再加上一诊的成绩不太理想，你懂吧，压力太大了，自然而然有点难过。”

“那他怎么办啊，在瓶颈期任由他一个人去消化，挺不过来吧。”

“对啊，他挺不过来，照他那个性格下去能把自己憋死。”

赵显生猛地贴近，把尚青吓了一跳。

“所以我给了他一个中肯的建议，我建议他去找她的女朋友，质量好，速度快，有保障，简直就是量身定做。”

没想到尚青甩了赵显生一巴掌，告诉他对女生放尊重点。

赵显生捂着脑袋，痛得呲牙咧嘴。

这下尚青真的动真格了，看着小小一个，手臂力量这么大，打人很痛。

他委委屈屈地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尚青。

尚青：“赵显生，他们俩人是不是分手了。”

“嗯?何以见得。”

尚青在自己座位上转笔，说好几天看着柏波一个人走了，和他关系不错的女孩儿也没走在他旁边。

而且之前在走廊背书时，看到两个人擦肩而过，连一声招呼也没打。

更可怕的是，刚好看到这一幕还不要紧，关键在于那个女生看见他了，礼貌的笑了笑跟他示意。

“当时诡异得空气都凝固了。”

赵显生收起了委屈的表情，趴在桌上埋着脑袋笑，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他说：“尚青，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能躲就躲吧，平时看你安安静静的，还以为你身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他们什么情况。”

“跟你想得一样，结果一样，原因大概就是早恋被学校发现了，让他们分手处分二选一。”

尚青睁大了眼睛：“三中查早恋查得这么严格吗？”

赵显生摇摇头，又点点头。

“三中查早恋确实很严格，但是平时德育主任不会有事没事做这些事情，专门去抓一些小情侣。

他们看到男女之间走得很近，也不会笃定他们恋爱了。除非有人写匿名信举报，才有可能被查。”

“还有匿名信吗？”

赵显生打了个哈欠，彻底趴在桌子上了。

“是啊，高一高二两座楼的中间，一楼过道有一个匿名举报的信箱，因为学生一直没用，被认为废弃很多年了，实际上并没有。”

尚青点了点头，希望他们尽快恢复状态。

赵显生跟他讲，他和柏波出去，不仅讲了几句风凉话，自己还被灵魂拷问了一番。

尚青哼出疑问的声音。

赵显生忽然来了兴趣。

“我也来拷问你吧，如果你谈恋爱被发现了，让你从分手还是落处分当中选一个的话，你会选什么？”

尚青沉默了，忽然扑闪扑闪睫毛，真诚地盯着他的眼睛。

赵显生被他盯得脊背发凉，有了不祥的预感。

只见他粉色的唇瓣无情说出了一句话：“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分手。”

“为什么？”

他摸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说：

“我这个人不会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未来。分手之后可以复合，但处分落了，就真的落了。”

他说：“分手的话，如果两个人真正默契，是不会在乎对方临场做戏的。

如果因为这个怀疑对方对自己的爱，那这份感情未免也太脆弱了。”

“但爱不就需要被确定吗？”

尚青摇摇头，解释道可能是自己观念有问题，在旧国辩的比赛中，有一句话他记忆深刻。

那位女辩手问：

“离开了就不能再爱了吗？”

尚青说，假如他离开了，自己一样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