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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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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邢瑛一步一回头,容姑娘还在朝她笑着,端庄温柔,直到容姑娘的身影消失了,邢瑛无声地滑下一滴眼泪。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这一幕,她再次经历了他人面对自我的牺牲,她却什么也做不到。

“我不喜欢这里。”邢瑛扯住白月沉的手指,弱声道,“我哪儿也不喜欢……我好痛苦。”

“我本不想与你讲一些大道理的。凡是都是要自己经历过了,才能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白月沉对她,也产生了愧疚,“你现在,还想去狜来么?”

只要她一个回答,他真的会为她做出选择,尽管,最后的结局会不尽人意。

邢瑛沉默了,她和白月沉来到一家川菜馆子,点菜的功夫,邢瑛说:“我原先想着,去了狜来,就可以变得平凡了。但我现在经历了这些事,不禁开始反驳从前的念头。”

“能看见妖,经历常人所不能经历的。这一切,是否都是命中注定的?”邢瑛苦笑着,她的回忆里,沈姐姐与山魈就是那一类的人,“人是人,妖似人。这命运真是个荒唐的儿戏。”

闻言,他开始变得不那么固执了,其实邢瑛刚说出口时,他就想出口否决她:不是的,不是的。这不该是你的命运。

他看向邢瑛,发现她的眼神没有了当初的开朗,现在变得忧郁惆怅,他恍然反应过来,她这一路走来都经历了些什么……

“邢瑛,我……”暗暗地攥起拳头,白月沉变得不敢看她。

“可是这一切都过去了,我说出来还有什么用呢?”邢瑛不断地在内心否定临阵脱逃的想法,她要去狜来,这一路都走过来了,“程尤说得没错,一切都是自己选的,再说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其实,她说得这些话更多的是无奈与被动,更多的,是一种痛苦,她如今没有退路了……

邢瑛抹掉眼泪,拍了拍脸蛋,招呼小二过来,多点了几碗菜,而后拿出小提琴,抚摸着琴弓等待上菜。

饭后,邢瑛叫白月沉在菜馆子里等她,这次她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她会去哪儿,心中隐隐担心,还是点头目视她走进夜色。

白月沉拿起小提琴,替她好好保管。

天上的浓云被风携走了,柔亮的月光撒下来,他一看,见这月相很是明亮,这月相!

“月满之时,妖力剧增!”脑海里响起爷爷的教诲,白月沉被无数次的告知,若是碰上满月,说什么都要找个地方避过去,尤其是身带法力的肉身之人。

桌上的茶杯被他莽撞的打碎,白月沉弯身收拾,想追上邢瑛的冲动被理智阻止,他愣坐着,紧抱着怀里的小提琴。

白月沉,你冷静下来,邢瑛会没事的,你要相信她!他不断在心理暗示。

邢瑛一路小跑到教堂,果真看到了一个蜷缩的身影,她走进,那道身影木了下在试探着什么,“小妹妹,是我。”

下一刻,那道身影站起来,走路变为奔跑,邢瑛接住她,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她再次在她身上闻到了血的味道。

借着路灯下的光,邢瑛又看到了令人眼瞳震惊的一幕,怀里的小妹妹满脸的血污,嘴角的血如一道炎烈的红布流至白皙的脖子上。

容小妹天真的看着她,邢瑛抿抿嘴,心脏被钝刀子无情地割着,她深刻地理解到了容笙为何宁愿自缚与满花楼的原因。

“我答应了你的姐姐,我会带你离开这里。”邢瑛揉着容小妹的头发,放她下来,拿出路上买的食物给容小妹垫垫肚子。

似乎饿了很久,见到食物容小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每吃几口就警惕地看看四周,邢瑛稍稍活动身子,容小妹就会抱着脑袋蜷缩起来。

邢瑛等她吃完,说:“你现在,能变回原身吗?这样带你离开会方便点。”说完,摸了摸裙间的锦囊,那是容笙的命符。

容小妹不会说话,但是很乖,一下就变成一只小狐狸,跑到邢瑛怀里,“神女,我们等姐姐一起来。”

邢瑛以为听错了,她问:“你,你会说话?”

小狐狸点头解释,其实她并非不懂人语,只是学习人类讲话学得很慢。

邢瑛见小狐狸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咬咬牙,最终还是告诉:“我很抱歉。你的姐姐无法和你一起离开这里。这也是我答应她的原因……如果可以,我也想带着你们姐妹二人一起走。”

“神女。”

邢瑛应了声,小狐狸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多了几丝茫然,下一刻,她看到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面镜子,倒影着她与小狐狸。

“你不是我的姐姐。”小狐狸跳出邢瑛的怀抱,“那你就成为我的姐姐,好不好?”

“好。我当你的姐姐。”

她想都没想,答应了。

邢瑛安慰的话刚消失,面前的镜子就映出了容笙的模样,邢瑛不明所以地看着,直到容笙从镜子里走出来,朝她伸手。

“容姑娘……”

她真的以为容姑娘得救了,抬手去接她。

一瞬间的天旋地转,身旁围绕着冷意,邢瑛感到寒冷,睁开眼,容笙正站在她面前,穿着她的衣裳!

浑身看了看,这才明白容小妹的那句话,邢瑛真的成为了容笙,两人互相替换了身份与环境,容笙还是那个容笙,在镜子即将消失前,朝邢瑛回了一个淡笑。

这是什么?她被她们姐妹二人骗了么?

邢瑛后知后觉地跑到梳妆台前,好在没什么变化,她还是她,不过是换了身衣裳。

她没有松一口气,似乎被吸走了魂魄,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反复这在问自己,这是被欺骗了么?

欺骗……邢瑛低头,苦苦笑了笑,容笙真的骗了她么?难道那些恳求,下跪,磕头,都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的吗?

双腿凉飕飕的,她这一身旗袍薄而短。

本不该是这幅模样,稍微一个抬手,余下的半截身子一览无余。

可是邢瑛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她答应成为容小妹的姐姐,就证明着,自己要成为容笙,而容笙现在要面对的,就是邢瑛此刻该应对的──侍客。

当邢瑛意识到这一点时,一切都晚了,门上的铃铛响了,一下刻,一位浑身圆胖的油腻男人踢开门,走了进来,如饿狼一般,火速地脱掉外衣,朝措手不及的邢瑛扑过来。

“容头牌,我终于买到你了!老子花了大价钱,你可得好好服侍我,知道没有!”油腻男人紧紧捏着邢瑛下巴,才看出来,“你,你不是容姑娘!”

“狗东西。滚蛋!”

邢瑛卯足劲儿推开他,转头又被抓住,身子砸在床上,男人的大手胡乱地朝旗袍内里探索。

“长得也不错。那就你来替容姑娘吧。”

邢瑛听不得‘替’这字,她抓住一个枕头,朝油腻男人砸去,意外地从枕头下摸到了一件容姑娘遗留的物件。

-

“这里是一些您惯用的茶具,枕套,还有常用的定神熏香。”护士将一切安置好,看了眼翻阅书籍的林峯还,护士便恋恋不舍地走出病房。

“你们聊什么了?”有其他的护士在门外等候多时,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个军阀怎么会来这里?”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因为肩膀疼,王医生检查完就建议他住院了。”

“王医生这是在帮我们对么?昨天值班的人说了,王医生向这位军阀透露了我们的情况。但愿这个军阀是个大发善心的好人,能帮助我们离开这儿。”

侯管家和蔼地从她们身后走过,旁边几个护士见人来了登时就变得认真敬业,侯管家微不可查地扫视眼四周,人来人往,果真都如他与林峯还所猜测到的。

一旦掌握到了可靠的消息,就会被上面围绕,监听,人手越是安排得多,就越是证明王医生的消息是有据可查的。

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闹戏,林峯还倒是很乐意看下去。

侯管家走进房门,林峯还站窗思考着什么,侯管家走上前,也同他一样看。

“这地,哪里还有疗养院的样子。”林峯还幽幽道,貌似在抱怨外面的人来走动,侯管家抿嘴笑了声,林峯还继续道,“这里当真是一所监狱。”

因为他看到了远处的草地被三四米高的白墙包围,他被安排的这件屋子里看不到先前来踩点的时的森林,更听不到鸟鸣声。

他觉得可惜,这北平城四处开发,建楼建房,盛绿的森林早就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他也许久没听到鸟儿的鸣声,树叶被风儿扫拂的沙沙声。

“那位王医生现在被关押起来了?”

“应该是的。方才有护士也在悄声谈论这件事。”

窗子被全敞开,林峯还说:“给我安排在这里是刻意为之。怕是不想让我找到那个关押人的地方。”

“如今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还差一样。”林峯还向侯管家要来汽车钥匙,嘱咐道,“你现在在这间病房里,无论谁敲门你都不许开门。等我离开之后你就锁上门。”

“少爷,您这么做是要亲自去找么?”

“我对这个地方不熟悉。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么。”林峯还见侯管家担忧地看着他,脸色写满郁闷,他很少向侯管家说明自己的打算与计划,他知道侯管家会懂他,但这次遇到的情况必须说清楚。

侯管家年岁大了,林峯还也一直在体谅这位胜似家人的老人。

他可以面对一切,他只要火烧不到身后,烧不到他爱惜的人。

“少爷,您尽管放心的去。”侯管家挺直腰背,庄重地凝视林峯还,告知他,“这片黑暗沼泽,四处都有我们的猎人。”

林峯还了然点头,拧开门把,压实帽子快步朝外走。

有一双皮鞋停在他视线里,被发现了,这正是他要的,皮鞋的主人是一位心理学医生,他一抬头就看见林峯还出门,并根据林峯还的举动判断他的想法。

“你是要找……地下室么?”心理医生走到他身侧,目光观察四周,在听到极轻的一声“嗯”之后便告诉林峯还跟着他走。

林峯还信了。

这家医院的医护人员几乎都已经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但凡有人冒出头斩断这条绳子,都会是一个连锁反应的自杀。

“现在不必压低帽子了。”

心理医生带林峯还来到一个亭子里,四周都是树,这里只有几个人在此徘徊。

林峯还取下帽子,四处看了看,“多谢。您刚才提到的地下室,是关押人的地方?”

“是的。我的堂弟,也就是昨天为你问诊的王医生,他被人关押在这里的地下室里。”心理医生说,“他不是第一个被关押的人。长期以来他心里积满了太多压力,得不到疏解,太渴望抓住希望,以至于一见到你就不受控地暴露了真心。”

“这家医院,并不是简单的医院。”

“是的,我也是进入了核心岗位才知道,这家医院的目的。”

心理医生欲言又止,他害怕说出来会被灭口,虽然在森林里可以短暂隐藏自己的方向,但毕竟也是大庭广众下出来的。

林峯还也警惕地看向周围,看得出这位医生的紧张不安,他拍了拍医生的肩膀,“你不必说得太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也并非是他们所想的那样。一开始我并没打算救你们。但我得知了这家医院在以自己的势力关押医疗人才的时候,我就不得不管了。”

“我所要做的,是保护北平城。这也是我多年来为之努力的原因。现如今,社会稀缺的人才被如此对待,这件事必然会引起社会重视。到时要真的找出什么来,我希望你们都是最好的人证。”

心理医生深呼吸一口,紧攒着衣角,在下定了某种决心后,告诉林峯还:“你听说过,妖么?这家医院的幕后开发者之一,就是一位晚清的人,我不知道是谁,只知道那个人身份神秘,且喜欢招引妖这种生物附身在女人身上。每次有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以车祸受伤或是突发性晕倒的名义送进医院的时候,都是那个人所做的。”

“这么做,是图什么?”

“我也不清楚,但这种旧社会幸存下来的人大多都有无法修复的心理疾病。我想,那个人可能是享受于折磨人。所以医院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送来花季年龄的少女。半死不活的有很多,我认识的朋友,大多的皮肤科和大脑神经的医生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带走了。”

心理医生绝望地苦笑:“前几天,陆陆续续有心理科医生被带走,我想,很快就到我了吧……”

林峯还又问:“医院的开发者之一,你知道都有谁吗?”

“毕竟我工作了这么久,能挤进医院的核心岗位也是有所了解的。其中一个,是自称北平城开城将军的老者,您可能见过。还有一个,就是我刚才提到那个喜欢折磨人的人,我听过有人用外号称呼那个人。”

“外号,皇后。”

-

白月沉赶到的时候,两只狐狸面面相觑,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他不用去问,一眼就看出来那只稍大的狐狸是容笙的原身。

容笙闻到了白月沉的味道,看去,黑暗里他眸光难辩,她胆战心惊地吞了口唾液,直到白月沉朝她走进,问她邢瑛的去处。

容笙不敢回答,害怕看见白月沉厌恶的表情,那是她最怕的。

“神女姐姐,已经替我姐姐了。”

万万没想到,妹妹已经先说了,容笙这下捂住嘴也晚了,在白月沉的逼问下,妹妹毫不隐瞒地告诉了白月沉一切。

“容姑娘,这是你默许的?”

他声音冷得发寒,容笙不敢去看他眼睛,尽管她曾经是多么喜欢看着她。

“是,是我默许的。妹妹爱护我,才做出这种选择。都是我原因!”

“她最好现在没事,否则,别怪我不顾你我的旧恩情!”

一面镜子倒映出满花楼的景样,白月沉在镜子找到房间的那一刻,如闪电一般,跑入镜子里。

他身后,容笙想说话全被梗在喉咙,只留下一句:“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然后镜子就消失。

打开门,白月沉呼吸一滞。

眼前一幕,满地的鲜血,不断涌进鼻腔里的铁锈味,还有,站在他面前,眼神冷漠的邢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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