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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修炼第一站:人油香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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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不亮便再次敲响了刘员外的门。

怪道人都感慨美人误国,刘员外这样一个老实忠厚的人,也免不了受枕边风的影响,自上次踩了个空,又有刘夫人的有意引导,刘员外对青云和大福的态度,明显不如从前了。

这不,坐这半日,连口茶都没喝上。

青云咳嗽几声,大福经过几天的锻炼,已能对青云的需求能揣度一二,她笑道“我与师父在此等候已久,望员外赏杯茶喝。”

话里谦卑,却皮笑肉不笑的,青云很是满意。

既然把话讲在明面,刘员外也不好再做不知,命人奉了茶。

青云押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之前贫道曾说贵府怨气弥漫,长此以往或能影响府里运道。昨夜此事已查出些端倪,趁怨气未成形状,来说与员外听。”

刘员外本以为今日二人前来也无非像他夫人说的那样,讲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装足了气势,却没想他们竟真查出些东西,不禁正襟危坐,倾耳聆听。

青云见他有心听,便将昨晚所见所闻细细道来,刘员外听完愣怔不已,刘夫人却坐立不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刘员外吐出一口浊气,瞬间苍老了数年一般,“心儿,你知道这美人香是如此来的吗?”

刘夫人惶然,“妾身不知。”

刘员外看她神态,听她自称妾身,便已了然于心。长叹一声,“你这是何必!”

刘夫人正欲争辩,碍着外人在,生生忍下了,扭身看着茶杯,打定主意不再说话。

青云见两人沉默下来,便填了一把火,“既如此,那陈护卫恶事做尽,须得以性命相抵,化众女子之怨。”

“性命?”刘夫人身体颤动,“并未死人,为何要以性命相抵?”

“刘夫人应该庆幸并未死人,不然人死后的煞气,自会亲自了结陈护卫,便用不上贫道出手了。”

“你不是修道吗?你的慈悲心呢?她们并未有伤亡,只不过、只不过是……”话到嘴边,刘夫人也觉说不出口。

刘员外已经是听不下去,“只不过是什么?只不过是失去了清白,只不过是被人日日折辱?我从未嫌你年老色衰,你何必如此执着于相貌?!”

刘夫人本是打定主意不与他争辩,可是陈护卫命悬一线,刘员外又一派深情不负的模样,旧事如泉涌般袭入脑海,她哄着眼圈道,“不嫌我年老色衰?呵!”

当年的刘夫人貌美如花,深得刘员外喜爱,后来年纪愈大、不比当年,又遇……才不得已走了邪路。青云和大福在一旁坐下,细细听刘夫人道来。

刘夫人还是闺中小姐的时候,十一二岁便美名远播,平民百姓不比官员富户,家里的姑娘上街下地,没那么多拘束。所以十里八乡都知道林家有个貌美的女儿,名唤心儿。

心儿有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陈璟,两家默许到了年纪就要结亲,怎知在心儿15岁这年遇上了来此贩卖布匹的刘员外一家。

那时刘显还小,是个十七八的少年郎,家境优渥,长得白白胖胖,对心儿一见倾心。父母打理此处的布庄一呆就是小半年,刘显也有了跟心儿长期相处的机会。

心儿一开始很瞧他不起,对比白白胖胖的刘显,璟哥哥孔武有力的胳膊、瘦削的脊背更得她的心,更何况他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但是心儿真的很难不被刘显送的那些胭脂水粉、钗环布裙吸引,还有好吃的梅子糕,心儿从未吃过那么好吃的梅子糕,梅子晒成果脯,去皮取肉研磨的细细的做成梅子糕,酸甜可口。

刘显还知道很多璟哥哥不知道的奇闻趣事,历史戏文,渐渐地,心儿与璟哥哥越来越远,与刘显越走越近。

刘家在此处的布庄生意很快便安置妥当,启程之前,刘显问心儿:“如果我让父母上门求娶,你可愿嫁我?”

心儿脸红红的,踟蹰不语,璟哥哥从小对她爱护有加,因为璟哥哥的存在,哪怕很多人对她有歪心思,她却从没受过欺负,双方长辈也都默认了两个人的感情。可是刘显家庭富足,如果真的能嫁给刘显,她会有上好的胭脂水粉,还有丫鬟随侍左右,就能过上公文戏曲里大小姐一般的生活。心儿有些犹豫。

“不急,我等你三日,你有答案了便给我写信,只要收到你的来信,我立时求父母上门提亲。”

心儿轻轻点头,毛茸茸的细发被风轻抚着,挠的少年心里痒痒,刘显按不住胸腔里嘣嘣跳的心,上前亲了亲心儿的额头,“我等你。”说完便跑开了。心儿留在原地,望着刘显胖乎乎的背影,忽然觉得他有些可爱。

心儿第二天同父母讲了此事,林父林母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那刘员外家大业大,嫁过去就是享福的,于是便提了二两蜂蜜、两坛好酒去陈家告罪。

陈璟知道了心儿的决定,当夜约她在湖心亭见面,“你是因为喜欢他,还是因为他的家世。”

心儿听闻此话,有些气恼,“我自是喜欢他的,”想起那个吻,想起平日里刘显说话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的样子,她越发觉得璟哥哥此时的逼问有些莽撞无礼。

再看他一身粗布衣裳,风吹鼓着他的蓝色襟子,露出根根胸骨,过去觉得健硕的胸膛,此时却觉得是穷酸的象征。于是最后一丝的心虚也荡然无存,她理直气壮的说道“刘显哥哥温文尔雅,待我甚好,我心悦于他,最是正常不过。”

陈璟知她受了几个月的金钱浸淫,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心儿,心里虽是飒飒作痛,却只能作罢。

心儿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刘显,刘显老实憨厚,虽是富户子弟,却没什么纨绔性格,只是笨了点,全然没有传承到父母的经商头脑。没有父母的本事,因着从小人浸染在富家子弟的交际圈里长大,却带了富贵人的坏习性。

心儿在怀第一胎的时候,因没什么经验,没有控制口腹之欲,生子之时,胎大难产,虽然勉强保住性命,却伤了根源,出了月子也是腹松如麻袋,脸宽如银盘,原来婀娜多姿、体态轻盈的小姑娘,一夜之间变成了宅中老妇。

刘显每日交往的都是富户子弟,觥筹交错之间,谈的不过就是哪家蛐蛐最好斗,哪家姑娘最貌美。心儿产后发福,且脾气暴躁,又有朋友们的推波助澜,刘显便看上了一个名唤盈盈的女子,欲纳为妾室。

心儿自来与刘显感情甚好,平日里虽娇蛮些,但那双小鹿般亮晶晶的眼睛将你一望,便是再生气,也不由得心里软上几分。现在得了儿子,本以为地位更加稳固,便失了克制,看到新人进门,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错。

果然如那戏文一般,天下多得是负心汉。

还好心儿自来是个有主张的,在房中闷了几日,想通了问题的根源,她儿时听村头瞎婆婆讲,年五十的老妇用人油香精嫁得新科状元的故事。瞎婆婆孤寡老人一个,无儿无女,每日坐在街头给村里小孩讲故事,做糖果吃。讲的故事也天南地北、神鬼妖魔,做不得真,但是偏偏心儿眼下无路可走,想起了这桩旧事。

心儿借口回娘家小住,约了陈璟叙旧。陈璟自当年痛失心儿以后,下海经商,却一直郁郁不得志,钱没赚着,家也未成。如今再见当年羞涩的青梅已是妇人模样,不禁感慨万千。

心儿故作一番打扮,又提了许多儿时旧事,陈璟自离别后过得也并不逍遥自在,在心儿的叙述中,竟有些怀念过去的旧时光。那时陈璟还是无忧孩童,不需为生计发愁,还与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女孩青梅竹马,真是何其潇洒快活。

陈璟很快便在心儿的温柔软语里沦陷,离别后的经年仿佛只是一场梦境,两人如儿时一样说说笑笑。相谈甚欢时,心儿说起现在的境况,将陈璟拉回现实。

说起瞎婆婆的故事,陈璟觉得心儿真是魔怔了,那样的荒唐故事也信,但看她双眼浮肿、面容憔悴,又不忍让她失望,便同意去瞎婆婆的故居找那本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书。

瞎婆婆是同村的好心人帮忙入殓,谁也不会觉得一个瞎婆子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她的故居自她去后一直无人踏入。

林心儿和陈璟来到瞎婆婆住处,房梁的蜘蛛网已经结到了地上,厚厚的灰尘迷得人睁不开眼。但却真让他俩找到了瞎婆婆的那本故事书,那本故事书不知用什么纸制成,虽是落了厚厚的灰,却是不坏不腐,连折页都没有。

心儿擦拭掉浮尘,露出书名,书页泛着盈盈白光,昏暗的环境也能将上面的字看得清清楚楚,书皮上赫然写着五个大字《三界奇闻录》。

里面有一则故事就是讲的人油香精,故事里说到只要用了这少女身上提炼出的香精,老妪也可变回豆蔻少女,且那自然的少女气息,与之婉转在床底之间的人最能体会到其中滋味。

陈璟半生碌碌无为,心儿许他当刘府护卫,又能日日守在初恋之人身边,陈璟自是同意,作为交换,便照着书上的法子为她炼制这人油香精,并起了个魅惑的名字唤之“美人香”。

青云的法器“留耳”还在刘夫人身上,这法器不但能听声音,还能听心音。青云随着刘夫人的讲述一并看到了她思绪中的场景。看到那本《三界奇闻录》时,青云吃了一惊,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书果然在凡间,害他好找,看来此次陪大福下凡,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刘夫人讲完过往,对着刚刚一脸深情的刘员外冷笑一声,“夫君说从未嫌弃我年老色衰,既是从未嫌弃,那盈盈是如何来的?没有盈盈,我又何必炼制那美人香!”

刘员外顿时涨的面红脖子粗,“都是陈年旧事,提它作甚,再说了,我早就随了你的意,撵她出门,你还要怎样?”

“若不是我恢复往日容姿,你可会顺我意驱她出门?你是从未说过嫌弃,但是你一举一动都是嫌弃。”刘夫人泪盈于睫,数度哽咽。

“我解释过许多遍,并不是因为你产子色衰而纳了盈盈,是因为你产后脾气暴躁,又有亲友一旁撺掇,才一时失了心智。我已经改了啊,并且你不高兴,我便休了她,你还要怎样,老是抓着旧事不放。”

“我产后脾气暴躁,我是为了谁生的孩子?凭什么你有了二心就能改过,如果我也有了二心,你可会原谅我?我时常想,这或许就是我的报应,当时嫁你,一来喜欢你的谈吐见识、温文尔雅,二来心里多少贪图你家富贵,所以才会遭此报应。我们乡下人自来一生一世就对方一个,想来是我们福浅命薄,享受不起你们富家大户的荣耀和规矩。”

“我从未因你是贫民女子小瞧了你,都是你自己愿意多思多想,不管我们当时是因为对方的姿色还是对方的钱财,但我们都是有真心在的,你在纠结什么呢?过了这么多年,那小小的感情还没变成相濡以沫的爱情吗?你问若你有二心我可会原谅你,若不是我心存愧疚,我如何能容得那陈璟在后院来去自如!如何能容得你那青梅竹马的陈璟!陈护卫!住在我们府上!你以为这些年的风言风语,我真的混不在意吗?还不是为着,我曾经有愧于你!”

刘夫人听他一席话,如闷雷在耳边炸响,积了多年的心结在这一瞬解开,刘显字字真诚,句句真心,可是祸已酿下,悔时晚矣。她抓着刘员外的袖子,不顾外人尚在,铺进他的怀里又锤又打,“冤家,这些话,你怎么不早与我说!”

“我说了啊,你总是不信。”刘员外拥着妻子,也潸然泪下。

到此,刘员外一家的事就有了结果。刘员外散尽家财,分给了受害的女子,二人搬到一处山下耕田织布,过了半辈子才知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容貌如过眼云烟的真正道理,如今他们知晓彼此心意、也清楚内心所需,倒比从前过的快活许多。

被害的女子们接了刘员外的钱财,又得青云的忘尘丹,忘却前尘重新开始,多少也为陈璟和刘夫人恕了些罪孽。在青云的建议下,获得众女子同意后,青云将一颈环戴到陈璟脖子上,这颈环有个名字叫“信箍”,带上这信箍许下的誓言如若违背,信箍会日渐收紧,直至脖颈断裂。陈璟许诺,余生会创立一处收容所,专门收留无家可归、身世凄惨的女子,来赎自身罪孽。

“如果刘员外早些跟夫人解释清楚,表达心意,也不会惹出这许多事端。”大福叹道。

刘夫人心结已解,怨气离身,青云将刘夫人经年的怨气收于一个琉璃瓶内,本来无色的琉璃瓶顿时变成了青色,唔?难道这刘夫人身上的怨气不够?古籍记载怨气收集足够瓶子会变成红色。

大福见青云看着瓶子发怔,戳戳他的衣袖唤道,“上神?”

青云心里想着事,对大福随口应付道“道理谁都懂,唯有亲身经历之后所悟的道理才能让人改头换面,口服心服。你看那些女子愿意收钱息事宁人,是因为她们正在遭受没钱的苦,刘员外夫妇如今散尽家财也过得高兴,全因他们有过钱,爱过恨过,才知道对自己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说到底,还是要亲自把路走一遍,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里。”

“上神讲话好深刻,大福略有所悟。”

青云敲敲她的脑袋,“不急,这才第一站。”

大福摸摸头,看了看青云的琉璃瓶“上神收集怨气作何用处?为什么不收集那些女子的怨气,她们的更强烈些啊?”

“那些怨气虽然强烈,却于我无用”青云又敲她一记爆栗,“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还不是你把我当成孩子,大福皱着鼻子却不敢多言。

青云临行前向刘夫人讨了那《三界奇闻录》,并发表了一派正义凛然的宣讲“此乃天上之物,非凡间所有,留在你这或许它日还会祸害别人,倒不如交给贫道处置,也算你积了一段善缘。”一席话讲的刘夫人不但双手奉上,还一副高人所言极是的崇拜。

大福扒着青云的袖子,求借书看长见识。青云拿出留耳,转移话题道“之前你总问我,为什么知道很多刘夫人的事情,全是因为这个法器留耳。它其实是蛊虫所化,只要持着母虫,就能听到留耳所附之人的所言所思。”

这新鲜的法器果然引起大福的注意,她吵闹着要让母虫分化出子虫,这样以后上神再用留耳,她也能同时收到信息了。

青云趁着空档,翻开《三界奇闻录》很快便找到了那一页“跳忘川而重生之人,大都携怨气而生,只要集齐同类怨气:因寻子而重生者,便收集三界亲情之怨;因爱而不得重生者,便收集三界情爱之怨……”

“情爱之怨,同天界古籍记载的一模一样,只是天界古籍没有这么详细。”青云急忙往下看去,“人怨集万缕可上达天听下入地府,神、妖之怨足可震天动地。留存于世之人,集齐红色人怨、金色神怨、蓝色妖怨,三怨合一,以怨气燃二人信物,烟之所指,即为重生之人所在之处。”

人怨之力微薄,集齐万缕都不知何年何月,不如去王城,那里的达官显贵、文官武将很多都是赎罪谪仙、飞升“预备军”,他们的怨气比普通人要更有力一些。找到了《三界奇闻录》,果然省去很多功夫,青云心情愉悦,连大福都感受到了他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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