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说实话，莱兹哈特今天的心情并不算好——不如说，其实他本来每天就大部分时间是这种状态。

基本上，要做的事情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安排属下按部就班的做事情，定期查看【香格里拉】的状态，循序渐进地增强自己的力量。在计划完成的那一刻到来之前，就算再怎么日复一日地做同样的事情，也没有可以抱怨的余地。

……非要说这种生活里唯一算是值得期待的，那当然就是某个【曾经定下的约定】。

可是……对方本人却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个夜晚，她困惑地仰头看着自己的那一刻，他确实感到无比强烈的恼火——然而，一种令人沮丧的无力感也同时占据了内心。

自知继续待在那里，可能会克制不住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他顺着情绪摔门而走，也顾不上找地方休息，干脆趁这个机会在那个男人赶来这里之前彻底地【通宵加班】一次。

而刚好，一直位于星球外部的上空，监视着周围情况的【香格里拉】也传来了外围遭到入侵的预警。当然知道这是【维萨斯】干的好事——他试图突破自己设下的防线，像之前一样闯入肆世坏的世界，被【香格里拉】及时阻拦了。

因为自己到的及时，仅仅只损失了一些量产的【士兵】。但让那个男人找到了一丝跨越香格里拉防线的破绽这点，还是让莱兹哈特感到情况的紧迫——必须尽快吸收从壹世坏那里抓来的那只章鱼的力量，并彻底地化为己用才行。

亲自确认了【俱舍】目前兵力的损耗以及香格里拉的情况，赶在维萨斯他们发起下一波的攻势之前，莱兹哈特立刻赶回了基地。

——忙碌了一天本就已经十分疲惫，结果，一回来又看到了这么一幅场景。

“你的【探囚】时间，未免太长了点——公主殿下。”

所谓怒极反笑，很符合莱兹哈特现在这个【表情】的定义。明明是在笑着，却明显能感觉得出来他很生气。

虽然这件事情，他肯定也要去追究带她过来这里的尤尼科的责任。——但是，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主动提出要来这里，以对自己最信任的亲信的了解，他知道尤尼科是不会明知自己会生气还这么做的。

很明显是聊了挺长一段时间——而且大概还有不少很深入的话题吧。她甚至连自己推开门的声音都没察觉到。而那边那只章鱼虽然第一时间看到了他阴沉的脸色，却也故意没提醒她……就这样，情况变成了这般【尴尬】的境地。

“啊、啊……那个！我可以解释！！我绝对不是想逃跑什么的！”

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大抵如此——但莱兹哈特在意的本来也不是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

不如说，自己或许就不应该放任她自由地行动。从一开始就应该做一个彻底的【恶人】。把她关在自己房间里，让她只存在于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直到彻底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为止——

“你……你先别急。莱兹哈特，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谈一谈……喂别在那笑了臭章鱼！你嫌自己命长别拉上我！！”

后面那句是压低声音的。语气很严厉，但少女却不敢像之前那样抓着那只章鱼的衣服——再这么做就真的是在进一步刺激某人的神经，这种认知她还是有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可是确实蛮好笑的不是么。这个男人，虽然摆出一幅【所有者】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的【地位】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不是么？”

雷诺哈特完全是【看戏不嫌事大】的心态。

当然，他是因为很清楚眼前自己的力量，对这个男人是必须的——这也是明知对方恨不得现在就在这里杀了自己，他也完全没打算在这种时候退让的关键原因。

不如说，让这个男人越是愤怒就越好。越是被【本能】驱使的他们，就越会令她感到害怕和逃避。——算是从之前壹世坏的事情中吸取教训的雷诺哈特，现在看着因为同样的情况吃瘪的莱兹哈特，心情别说有多畅快了。

“别摆出一幅被夺走了什么的样子了。——刚才在这里，除了差点被维纳斯揍了一顿，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哦？”

像是很好心的帮忙解释了一下。躺在床上的雷诺哈特慢悠悠地耸了耸肩，“比起在这里瞪着你那发红的眼睛——你应该有更需要去做的事情吧？莱兹哈特。”

没有像之前一样，称呼他为【野蛮人】，而是直呼其名——因为这番话看似是在提醒，实际上更像是在挑衅。

【这是在帮我解围？……怎么好像又像是在拱火呢……？】

在少女还有些拿不准雷诺哈特说这番话的意图的时候……突然，她的身体已经处于腾空的状态。

“——回去了。”

“好，好的吧……”

那不是提议，而是告知。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总是喜欢把自己像小孩一样抱起来，而不是正常地带着她走回去。少女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提出什么反对意见，装作没听见雷诺哈特低沉的嘲笑声——老老实实垂着头闭上了嘴。

“下次再见，维纳斯——祝你好运。”

【下一次一定要把这只章鱼给炖了……!】

当时，还有心思愤愤不平地这么想着的少女——完全没想到，自己将会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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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我没……”

“——把衣服脱了。”

完全不理会她愕然的眼神。一回到房间，把她丢在褥子上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说出了意义不明的话。

“能、能不能先说明一下前因后果？？我实在是不知道——”

“不要搞错情况了，公主殿下。——虽然这里的一切，都一直在尽量按照你能接受的方式去布置……但你实际上和那个男人的处境是一样的。”

非常直白地点明了事实。在因为临近入夜而昏暗的房间里，莱兹哈特紫红色的眼睛，看起来比之前任何的时候都要冰冷。

“你是属于我的【阶下囚】。——所以，不管我要如何对待你，你都没有拒绝的权利。”

像是在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很明显，昨天晚上埋藏于心中的怒火只增不减。而她不明所以地待在那里不动的样子，毫无疑问更是火上浇油。

“——如果没有自知之明的话，必须让你切身地体会到这一点。”

“呃。可是，非得是做到这个程度……”

她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莱兹哈特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

就算知道这么做会让一切无法挽回……还是用强硬的方式捏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把她狠狠地压在了床铺上。

“既然你自己没办法做到，那就只能我来动手了。”

“啊、啊？？你是认真的吗？？我们从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一天时间吧？！！这种事情要想清楚啊莱兹哈特！？”

“……安静点。如果你不想等会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的话。”

她的那些劝解，除了令他更加烦躁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不理会她那微弱到可以忽略的挣扎，莱兹哈特绷着脸皱紧眉头，直接开始对少女身上那身碍事的衣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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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

“…………”

“其实，那个……你不用觉得沮丧的。因为这身衣服是尤尼科……在我自己尝试了半小时失败了之后……也花了大概有个半小时才帮我穿上的……”

“…………………………”

“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啊！！要强○的是你，怎么因为衣服脱不掉所以在那里生闷气的人也是你啊！！这是耍赖吧!!”

真是所有的委屈都给他一个人占完了是吧？？怎么最后反而搞的好像是她在强○他一样啊？！！

简直是目前遇到的所有【哈特】里面最像小孩子的一个。明明这家伙的个头比莱希哈特都要高，脸长得也是最符合自己审美的拿一个，怎么偏偏就是这个臭脾气这么减分呢？

再好的耐心也都要被磨光了。更何况少女自己才是觉得最莫名其妙的那个——这家伙自顾自地说要脱掉她的衣服，结果他其实根本就是个新手吧？？连解开腰带的方法难道都不知道吗？？

一通折腾之后完全【无伤】——那厚厚的十二单依然安安稳稳地穿在自己的身上。除了似乎自尊受到了巨大伤害的莱兹哈特，刚才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甚至某种意义上比自己和雷诺哈特刚才的部分对话内容都要更【健全】一点。

把有些凌乱的长发缕到肩后——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那个好像是带点恼羞成怒，又好像是因为恢复了理智反而【退缩】了，闭着眼睛靠在墙角在生闷气的高马尾男人，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真得庆幸没有真的闹出什么动静——要是此情此景被任何一个其他的存在看到，莱兹哈特估计会立刻为了灭口而大开杀戒了。

“所以我都说了。在说大话之前要想清楚嘛……不然要是发现情况完全不符合预期的话，那岂不是很尴尬……”

“……闭嘴。吵死了。”

“是是是。大少爷。反正我心也很宽的，刚才的事情我们可以一起当做完全没发生过。所以，现在可以开始好好地聊一聊了吗？”

“…………”

她耸了耸肩膀，泰然自若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大概意思是叫他别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过来坐着呗。然而男人依然窝在角落里动都不动，这让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你没办法做到，那就只能我来过去咯。”

相当于是把他刚才用来【威胁】自己的话换个方式返还回去。她理了理被压得有些皱的衣服下摆，动作轻快地起身——却在走过去的时候，看着他像被她吓到了一样猛地睁开眼睛，明显地又后退了一点。

“……你是不长脑子吗？在这种时候——还要主动靠近我？”

“我再不长脑子也看得出来啊？你要是真的能做到的话，现在还会像这样可怜巴巴地缩在墙角？”

非要说的话，甚至觉得某个被锁链捆住动弹不得的章鱼，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都要更有【侵略性】。——和在壹世坏那时的雷诺哈特相比，莱兹哈特刚才让她感到的【危险】，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烈。

但正因为这个，她才会感到更加好奇……这些事情背后真正的【答案】。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少女完全是泰然自若地走到了已经躲在墙角退无可退的莱兹哈特面前，虽然因为身高的差距，离得太近的话脖子会仰得有点疼——还是努力地抬起头看着他。

“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原因，知道我的事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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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你可能不想听，但我还是说明一下吧。我去找雷诺哈特，其实也是因为想知道这件事情。”

为了让气氛变得适合坦诉，她主动说明了自己今天这一【任性】行为的一部分缘由——当然，她可不会傻到把另一部分也在这种时候一起说出来，但作为话题的开端应该还算合适。

“他是通过远程观测的方法，以那个世界的卡片作为媒介看到我的。——你的情况，也类似于这样吗?”

为了让他不再像昨天一样逃跑，她态度坚定地逼近莱兹哈特——不经意间，甚至没留意到自己就像【恶霸】一样用两只手臂把男人压在了墙角。

但因为她个子矮，硬要说圈住又好像没圈住——用带着种种复杂情绪的目光看着某个【自投怀抱】的笨蛋，莫名觉得好像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莱兹哈特一时之间似乎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而且，在我【死去】之前，遇到过一个奇怪的男人，如果你也看到那个时间的我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头绪——”

“我不知道。……现在的你的情况，我是在你来到这边之后才了解的。”

说起这个，他似乎有点不太高兴……莱兹哈特本来也一直都看起来不太高兴。但现在这个情绪，或许是因为他对这件事的了解确实不如雷诺哈特那一方，感到挫败地在赌气吧。“……我没办法实时地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只能定期的用【香格里拉】获取一部分。”

【对啊，香格里拉!】

说了半天，折腾了这么多事情，可算是说到重头戏了。

这卡自己还是用的不少，不需要莱兹哈特解释，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是那个可以自动索敌自动攻击的行星兵器吧!还可以用来负责收集其他世界的情报吗!?”

聊到这种东西可就不困了——莱兹哈特后来能有【成神】的条件，彻底吸收雷诺哈特和莱希哈特的力量，让整个六世坏化为【天魔之境】……这都是多亏了【香格里拉】提供的能量基础才能做到的。

所谓知己知彼才有致胜之机。就算不是为了帮助维萨斯，她本身对【香格里拉】就有很大的兴趣——那个的工作机理到底是什么呢?作为行星兵器是怎么运作的?莱兹哈特是用那个穿梭在各个世坏的吗?……以及，真正的【六世坏】，到底是在【肆世坏】的基础上被【他化】，还是本身就存在于【香格里拉】之中?

少女亮闪闪的眼睛似乎让莱兹哈特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太自然地微微别过头，但还是老实而别扭地解释了一下:“是可以收集情报——但主要是我可以用【香格里拉】，前往你所在的那个世界。”

这才是他刚才说的【延时性】的主要原因。毕竟亲自前往很多时候都不会太凑巧，往往会在事情发生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得知情况。包括这次她在那边遇到危险……自己也是直到感知少女出现在这边之后才发现的，在她原本的世界，她似乎已经死去了。

为了查明这件事情，他必须加快原本计划的进程——并且，尽可能收集足够巨大的能量，再次找到能打开通往那个时间的道路。正是因为这个，从维萨斯手上把她抢过来的时间也不得不稍微延后，最后刚好在壹世坏的那个地方把她一起带回来，也是预想计划中的一部分就是了。

明明所有事情都如此顺利——偏偏就是最后的一步出了问题。把所有的喜悦都化为乌有。

看起来……莱兹哈特是真的感到非常沮丧的样子。红黑色长发的青年垂着头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少女，语气听起来也很消沉。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你想让我记起来那就更要主动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谜语啊??”

真的是服了他了。这家伙真的是【愤怒】吗?他再像这样藏着掖着可要把她给整【愤怒】了吧?!

双手抓住莱兹哈特黑色和服的襟口——这家伙刚才把铠甲也脱下来了，现在抓起来不用担心会硌手，“既然你可以前往那个世界的话，之前是在什么时候——我开始接触ocg?还是更晚一点的时间?”

她猜测或许也和雷诺哈特的时间点类似，他也是因为【卡片】的联系才知道自己的。——然而，莱兹哈特却摇了摇头。

“……要更早……比这些都早的很多。”

“??不会吧、你也见过我中学时期的样子?!”

见她大惊失色的样子，莱兹哈特又皱着脸摇了摇头，然后非常非常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

“……你六岁的时候。”

“啊?几岁??”

“所以说——是你还很小的时候!因为和其他小孩子走散了、在废弃的寺庙里面一个人哭得像是快要死的时候……!”

“我走丢了……?在寺庙、……啊。”

甚至可以说——是比雷诺哈特今天告诉自己的那个【可能是自己父亲的存在】还要更加震撼的一刻。

被提示到了这个地步，才终于从不记事的年幼记忆深处，把【那张脸】的印象挖了出来。她瞪大眼睛，就好像是第一天【认识】莱兹哈特的存在一样，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完完全全地，把他又看了一遍。

“是那个只有脸好看……但性格很差劲的大哥哥——不对啊?！我不可能记错的吧?虽然都是长发……可那个男孩子绝对不是挑染!他可没有红颜色的发色啊!?身高也没你这么夸张的吧?!”

“以前没有力量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啧、不是，你这女人脑子被奥卡拿去下锅炖了吗?!哪有人在那个年纪就有成年人的个头的啊?!”

那个时候她大概是六岁——按照现实世界的标准，当时莱兹哈特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那肯定还是个孩子呢，她怎么能想到拿现在的他的样子做类比的啊??

被莱兹哈特反过来这么吼了一句，她也意识到自己【认知上】的错误——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的话……小时候的自己意外遇到的那个少年，好像，大概……真的是……莱兹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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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熬夜写文顶不住了，就先到这。回忆部分下章一起写。再来点【日常剧情】之后……下下章就该回归六世坏主线剧情，连着几章缺席的维萨斯和莱希哈特也该出来找莱兹哈特最后决战了。

虽然给莱兹哈特安排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这段过去，但其实这也是为了和后面的剧情做对比……就算有比其他人还要独特一些的情感，但所有的哈特基本在自己的世坏剧情都要吃瘪，这一点是不变的（而且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其实每次要写决战剧情的时候反而会有一种期待感……毕竟维萨斯揍人是真的挺解压的，加油啊一拳超人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