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信游夜没有打开，连同诡异的盒子一同交给了未艺的安保部门。
什么职业负责什么事，这件事他们哪怕再怎么在意也插不上手，能做的也就只有等调查结果。
回去的路上明宿的下颚还紧绷着，他情绪写在脸上，难看极了。
为了不扫兴，这件事Collapse暂时没告诉周乐浩，一行人就这么开往了预定好的餐厅。
餐厅离公司有段距离，不是市中心的位置，中间七拐八拐绕了些路，才在一处较为偏僻的区域停下。
车库电梯连着餐厅大堂，待电梯门大开，眼前便展现出了一副截然不同的画面。
巨大的水晶吊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大堂一侧做成了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外夜景倒映其下，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餐厅的整体风格偏内敛奢华，暗灰色的绒制窗帘垂下，边缘裹着精致的暗金刺绣，音乐悠扬舒缓，偶有刀叉碰撞的声音响起，却并不显得嘈杂。
服务员形态得体，扬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招待客人，周乐浩报出自己的名字，随后一行人被带往了指定的位置落座。
他们是最边缘的一桌，后方被复古欧式屏风隔开，有效地保证了隐秘性。
菜已经提前点过了，刚一坐下，周乐浩就开始向众人滔滔不绝介绍起来。
“这家店叫‘A’，刚开了没多久，但是劲头特别足，算是一桌难求，因为各方面都做的好，很多艺人和老总也爱来这里吃。”
说着，周乐浩压低了声音，“据说啊，这家店的老板，背景很......”他竖起大拇指。
游夜和言闻对视一眼，随后同时移开了视线。
“A？名字还挺特别。”乔羽来拿出手机搜索相关信息。
A是预约制，网上评分寥寥无几，但从仅有消息来看，也不难能得出其价格不菲的结论。
楚未看到人均消费后一串的零，皱眉，“哥，你这也太......”
周乐浩摆手，“真没花多少钱，我朋友在这工作，走的是内部价。”
其实A的菜价虽高，也没贵到消费不起的地步，要是换成其他任意一个二三线艺人，点满一桌估计也就稍稍肉疼一下。
偏偏Collapse赚的少，一份钱五个人分，有时还得自己贴钱去参加活动，这工资相比之下就实在有些不够看的。
以往Collapse聚餐周乐浩也时常会在场，几人中最有钱的是明宿，但哥哥们宠他，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让忙内来掏腰包，周乐浩虽最年长，但赚的也就他们一半多，众人更不忍心叫他来买单。
几人争来抢去，谁都不想让对方掏钱，到了最后往往是AA解决的。
也因而他们去的馆子多是家常菜或火锅局，以性价比为最优解。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五人互相看着，难得都有些局促。
倒是言闻表现得最为自在，“预约已经排到年后了啊？哇，那我可得好好尝一下，绝对不辜负周哥的心意。”
周乐浩豪迈道，“吃！不够了再点！”
菜品上的很快，几人没等待多久桌上就被摆满了。
A主打的是创意菜，每道菜的摆盘都很别出心裁，周乐浩围着拍了不少照片。
吃到一半，游夜起身离座，“我去上个厕所。”
明宿还惦记着先前事情，不放心他一个人，也道，“一起。”
周乐浩不免打趣，“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粘着哥哥，行，快去快回啊，否则一口菜都不给你留了。”
两人跟着服务员的指引来到卫生间，明宿就在外面等着。
在饭店里全副武装反而显得过于夺目，故而明宿这会儿什么都没戴，只懒散地靠在走廊上，环臂站着。
正发着呆，身后忽然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嗤，真看不惯他那副假清高的样子，不就是家里条件不错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隐约还有点熟悉，明宿不免站直了些。
另一个人劝他，“再忍一段时间，马上合约就到期了，到时候他爱去哪去哪，我们一拍两散。”
“草，烦死了，和林露秋做队友真是倒我八辈子霉。”
许是以为附近没人，两人的交谈声愈发不受控制，明宿就站在不远处的暗角，大致听了个全程。
林露秋......？
他挑眉，终于回想起那丝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林露秋，组合Hallucin的成员，出道八年，算是大前辈了，今年合约到期。
国内现在男团两大中流砥柱，一个是开缘旗下的Pupkin，另一个就是皆鎏旗下的Hallucin，两家男团同期出道，定位又类似，已经互为对家许多年了。
明宿倒是不知道，原来一向以团魂闻名的Hallucin私下竟然是这样的。
两人正抱怨着，不知怎么忽的止住了话头，下一秒，明宿听见其中一人讥讽出声。
方轻舟：“哟，这不是我们林大少爷吗，这么巧，也出来转悠啊？”
林露秋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借过。”
方轻舟看到他的脸就来气，加之喝了酒，有些上头，抬手就推了一把，“装什么装啊你，终于要单飞了，开心死了吧，啊？”
林露秋似乎躲开了，“拿开你的脏手。”
“你——！”
齐览赶紧装模作样打圆场，“好了好了，都这么多年队友了，消消气，消消气。”
就在这时，变故又生。
游夜洗完手，一转身就是这样的局面，一时间进退两难。
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默不作声低下头，礼貌道，“不好意思。”随即便准备出去。
就在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齐览认出了他，“哎，你是不是那个......那个可什么的队长？”
游夜不得不停下，向他问候，“前辈好。”
明宿心道不妙，赶紧从后方抬步上前，他好似才出现一般，扬声道，“哥，你在这啊，快走吧。”
他冲其他人点头，“前辈？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而后伸手牵住了游夜。
明宿对别团的勾心斗角不感兴趣，更不想让游夜被无辜波及，可他不在意，偏偏有人不想放过他们。
方轻舟很快反应过来，面色阴郁，“你们都听到了？”
游夜：“嗯？”
明宿也露出不解的神色，“什么？前辈你是指......？”
“别给我装傻。”方轻舟步伐微晃，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喝多了，他喘着粗气，抬臂就想去拎游夜的衣领，面目粗恶，哪里还有舞台上精致的样子。
明宿比他先一步挡在游夜身前，唇角勾着，眼底却冷了，“前辈，你喝醉了。”
齐览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轻舟，还在外面！”
方轻舟清醒了些。
林露秋侧让一步，示意明宿带着游夜离开。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处地方格外热闹，走廊上脚步轻响，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松穆，Pupkin的成员，也是林露秋的“死对头”。
网传他俩一直不对付，甚至私下约过架。
松穆在不大的一方空间内扫视一圈，随后将目光落在了林露秋身上。
林露秋没分出一点眼神给他，依旧冷着脸，好似根本没有看到对方。
方轻舟倒好，又来了劲。
他眸光微闪，“松穆，你也在这？”
松穆：“嗯。”
“来找露秋？”
林露秋轻笑，“找我做什么，我们又不熟。”
“......”松穆似是深吸了一口气，“碰巧。”
“也是，毕竟这里是A，碰上你不奇怪。”方轻舟意有所指，“不过我倒是意外，现在的后辈似乎条件都不错。”
他再次看向明宿和游夜，“不知道两个小朋友在哪个包厢？既然碰上了，我们这些前辈也应该去打个招呼才是。”
明宿皮笑肉不笑，“不劳烦前辈了，我们坐大堂。”
“大堂啊。”方轻舟笑意更甚，眼中的不屑与轻蔑几乎化为实质，“也是，反正你们坐哪里都没什么差别。”
毕竟没人认得出来。
游夜没在数据库里搜索到方轻舟的信息，代表对方与气运线无关，既然是无关人员，他自然不会分出多余的情绪，闻言也不动怒，反倒觉得好笑。
游夜：“让前辈见笑了。”
“你欺负后辈的毛病还是一如既往令人厌恶。”
林露秋心情不佳，也不再给对方面子，他长相清冷，眉眼却极为秾艳，眼波流转，就连嘲弄的语气都像是在勾人，“马上就分开了，四哥你最好还是收敛点脾气，别一不小心就成了笑话。”
方轻舟本就易怒，这会儿更是再也控制不住，抬起拳就冲了上去。
在场都是前辈，不方便动手，明宿第一反应是护住游夜往后退，松穆则没有顾忌，脚一横径直踹了过去。
他拧眉，瞥向地上捂住腹部哀嚎的人，像是在看脏东西，“什么毛病。”
齐览去拉人，方轻舟脑子混了，看谁都不顺眼，竟然反过来给了他一巴掌。
两人顿时扭打在了一起。
他们这处厕所位于走廊最尽头，本来没什么人经过，但到底动静闹大了，没多时几个服务员便赶了过来，七手八脚把人拉开。
方轻舟和齐览脸上都挂了彩，面色难看。
Hallucin两位成员在厕所大打出手，同场的还有林露秋、松穆以及Collapse的成员，这样的搭配无论消息怎么传都足够劲爆。
皆鎏的大老板正好在，得到通知急匆匆便赶了过来。
老板：“怎么回事？”
见到老板，方轻舟和齐览都老实了。
方轻舟贯会权衡利弊，闻言轻巧推锅，“抱歉，我和览哥产生了点误会，是我冲动了，您也别怪Collapse的两位后辈，都是我的错......”
老板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个年轻人在。
他皱眉，眼窝深凹，瞧起来很不好惹，“你们，蘑意那个团的？”
游夜捏了捏明宿的手腕，算是安抚，而后开口，“是，您好。”
侍者知道他们要私下处理，很有眼色地默默退下，顺带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老板走了几步，动作间西装外套敞开，露出撑起衬衫的啤酒肚。
“我记得你们。”老板站在两人面前，“新团嘛，前不久上了一次热搜，现在是还在回归期？”
林露秋忽然开口，“老板，他们是我朋友。”
“朋友？”老板审视的眼神扫过两个青涩少年，“原来是这样啊。”
游夜拿不准对方的意思，更担心今天这一出会给Collapse带来什么不可预知的后果，他只能尽可能礼貌地颔首，心中默默祈祷这场闹剧赶快结束。
松穆虽然先前踹了一脚，此刻却成了局外人，他被林露秋下了逐客令，“松先生，波及到你了不好意思，您先回吧。”
“松......”松穆被他噎住，眼睛瞪大一瞬又很快收回，他点头，“行，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
松穆指了指自己衣服上沾染的一处水渍，“林先生。”他故意重读这几个字，“你弄脏了我的衣服，我在外面等你商量赔偿事项。”
“......”
离开了一个人，周围的气氛却没有太大变化，游夜被老板看得脊背渐渐僵硬，还得顾及着身后的明宿。
他知道，明宿现在状态很差。
老板虽然没有明说，游夜也大致明白对方的意思。
忘了今天的事。
仅仅如此游夜并不会有什么意见，偏偏方轻舟想咬死他们。
“老板，要不叫他们和我们一起吃吧，人多也热闹。”
明宿的目光瞬间锐利，“前辈，这不合规矩。”
老板却自顾自应了，“行啊，正好也让我见见现在的年轻人，学习学习。”
林露秋懒得听他说话，直接拉开门，“走，我送你们回去。”
他侧身挡住三人的视线，推着游夜和明宿往外走，低声道，“赶紧走。”
门外，走廊上，几位穿着制服的保镖矗立着，身上肌肉虬结，小山似的团团拦在了他们面前。
松穆抱臂站在一边，看向经理，轻笑，“什么意思，拦我？”
经理赶忙给他赔笑，“没有没有，我哪敢啊，松少爷想走想留都行，或者您看看还想吃些什么，我马上吩咐后厨。”
松穆：“我等人。”
经理见他不走，更是满头大汗。
一群祖宗！
林露秋：“让开。”
这位也不能得罪，经理低声哈气：“您可以走，但是另外两位......”
摆明了是要把游夜和明宿扣下来。
明宿没想到这年头在高级餐厅吃饭还能遇到这种事，他拿出手机，不紧不慢道，“行，那我报警。”
“哎哎哎客人！”
老板也走了出来，他听到这话倒是笑了，“哈哈，现在的小孩的确很有性格啊。”
“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无权阻拦。”他说，“但是今后，你能保证永远遇不上我，遇不上皆鎏吗？”
他在警告，也是在威胁。
明宿动作滞住，眼底早已汹涌一片。
又是这样，又是......
为什么总是有人想毁了他的一切。
为什么总是有人妄图高高在上地操纵一切。
明宿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底掩埋已久的愤恨再度上涌，让他恶心得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杀了。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些什么呢。
上一世他畏首畏尾，不一样走到了穷途末路。
那这次......
无数阴暗的念头在脑中盘旋，明宿心脏剧烈颤动，他抬眼，仿佛再次看到了无边深海。
老板被他看得一愣。
该怎么形容那一眼？
像一头濒死的狮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咬断他的喉咙。
老板忽然生出了悔意。
疯子永远是最不该惹的人。
正在老板纠结着要不要干脆把人放走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经理回头，勃然大惊。
“管总来了！”
游夜回头，久违地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脊背舒展，松了口气。
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松穆和林露秋是下一本的两位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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