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烫一个时髦卷发，回家朝家里人炫耀，杨家仨姐弟纷纷表示好看，夸赞了一番。

杨爸坐在凳子上看着报纸，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多大年纪了，还整得花里胡哨的！”

杨妈一听就不高兴了:“我这叫追赶时髦，你个老古板！县里多少大娘媳妇小姑娘都烫头，什么花里胡哨，电影的演员也烫头！”杨妈做势要捶打杨爸。

杨爸赶忙用报纸挡住杨妈的攻击，嘴里还不饶人:“那是拍电影的，还有未婚小姑娘爱漂亮捯饬，你儿子女儿都上大学了，害不害臊！”

杨学拉住他爸道:“爸，少说两句。”

杨玉玲拉住她妈说:“妈，别跟爸计较。”

杨玉翠左看看右看看，慢悠悠地说:“爸，妈打扮这么时髦，说出去也是夸您好。老婆漂亮能干，家里紧紧有条，儿女听话出息，这多好啊！您想要大金婶子那样的？不修边幅？”

杨玉翠的话把杨爸都点醒了，是啊，老婆漂亮，儿女出息，是他有本事！给他长脸！

杨爸假装咳嗽一声:“孩他妈，烫头很好看，要不咱们去百货大楼买套衣服？”

杨妈也有些扭捏，心里唾弃自己，都老夫老妻了，扭捏个屁。赶紧道:“也行，带孩子们一起，这个春节大家都好好捯饬一番。你的中山装也穿好几年了，还可以看看新皮鞋。”

杨家姐弟仨互相看看对方，偷偷捂着嘴巴偷笑。

杨学喜气洋洋拉着父母的胳膊道:“妈，我也想买新衣服，我想要军大衣。”

杨玉玲比较克制说:“我要买布，自己做就成。”

杨玉翠拉着杨玉玲胳膊，撒娇道:“姐，你帮我做衣服！”

杨玉玲这些年做衣服手艺越来越好，比杨妈好太多了！原先做护士时，时不时给杨玉翠做衣服，现在杨玉翠的衣服大多数是杨玉玲做的。

杨玉玲摸摸妹妹的头应是，很享受妹妹的撒娇。她已经22岁，这个年纪，身边大多数人都结婚生子。她不愿意结婚生子，浪费大学学习的时光。她把自己对孩子的渴望，投射到这个妹妹身上，虽然这个妹妹也不小了。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去逛百货大楼，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杨家姐弟仨照样去杨姥爷家帮忙做糍粑，回到筒子楼很快又忙碌起来。

腊月二十三日，筒子楼又恢复以前的风俗习惯，开始小年祭拜＂灶王爷＂。

杨爸把灶王爷的神像直接贴在墙上，两旁都贴有＂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寓意保佑全家大小平安。还把一小碟糯米团子和一小碟的花生瓜子硬糖，放在灶王爷的神像前，叮嘱他们暂时不能吃。

杨爸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腊月的风俗习惯，当初“破四旧”没有做，现在筒子楼的居民又恢复。

今年的春联还是杨爸写的，与之前不同，现在都写“ 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 ”类似的各种吉祥话。杨爸一蹴而就，没一会就全部写完。

腊月三十日，杨爸和杨二伯都带一家子回杨老爷子院子住，一大家人热热闹闹。

二堂哥杨聪也带老婆孩子一起回来，二堂嫂是个时髦的姑娘，穿着枣红色的呢子大衣，一双黑色的小皮鞋，烫着长卷发，显的很漂亮。杨聪家两个都是男孩，哥哥杨宏远，弟弟杨宏方。教养得很好，是两个很有礼貌的小男孩。

杨武还在备战今年的高考，白天上班，晚上复习。三堂嫂是肉联厂的宣传干事，性格活泼开朗，她的两个孩子很是可爱，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姐姐杨佳佳、弟弟杨宏俊。养的白白胖胖，虎头虎脑。很会卖萌，杨玉翠很喜欢逗这个小姑娘。

腊月三十日，杨大伯娘、杨二伯母、杨妈风风火火地准备年夜饭。杨学和杨玉翠带着一群小萝卜头贴春联、贴福字、贴窗花、贴年画，场面叽叽喳喳的。

杨学站在凳子上贴春联，整理对比一下隔壁的高度，问：“翠翠，高度对整齐了吗？”

“还没有，矮了，你抬高点！”杨玉翠惊呼道。

杨学抬高了一点再问：“这样呢？”

“太高了！”

杨学不耐地朝屋里大声喊道：“你乱指挥来着，三哥！你快过来帮我看看，翠翠乱来着！”

小萝卜头杨宏俊在旁边附和：“就是，小姑姑的眼神不好使！”

其他小萝卜头赶紧道：“就是就是。”

“你们这群小屁孩，懂啥，快去玩，别在这里碍地方！”杨玉翠叉腰呵斥。

“小姑姑就只会欺负我们！”杨宏俊做个鬼脸，带着其他小萝卜头跑了。

一家人从早上就要开始忙碌着准备各种美食，到中午，大人们在院子里摆好桌子，摆上贡品，带着一家子祭拜祖先。

夜饭做好了以后，一家人就围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吃着年夜饭。

“太爷爷太奶奶，新年好，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四个小孩子齐齐开口，下跪磕头，得到了压岁钱，一起欢呼跑出去炫耀。

杨学用手指在杨玉玲和杨玉翠胳膊上轻轻戳一下，杨玉玲今年22岁，不好意思问爷爷奶奶拿红包。杨玉翠脸皮早锻炼出来，拍掉杨学的手指。

杨玉翠和杨学对视2秒，一起走到杨老爷子他们跟前，跪下磕头喊道：“爷爷奶奶新年快乐，事事顺心！”

杨玉玲跟着说：“新年快乐，爷爷奶奶！”

杨家姐弟仨都拿到红包。

吃完年夜饭，一家子喝着大麦茶消食，聊天打趣，在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就迎来了新年。

大年初一的凌晨，杨家开始燃放鞭炮迎接财神爷。一家又一家不间断的鞭炮声，杨玉翠在鞭炮声中入眠。

吃过早饭后，一家人穿好着新衣服，先要给家里的长辈拜年，再挨家挨户拜年，小孩子们跟着大人们去讨糖吃。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洋溢着喜悦，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喜发财”的吉祥话。

杨爸一家人到县广场庙会逛街，县里的文艺队、文工团都过来表演，有踩高挑、跑旱船、舞狮等节目。

热闹的锣鼓声在广场上响起来，全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小孩子们横冲直撞，杨玉翠被人群冲散。

“爸，妈！”杨玉翠的叫喊声被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淹没，杨爸杨妈估计没听见。

“翠翠！你也在这里啊！”沈桂香拉着杨玉翠对胳膊靠近大声说道。

杨玉翠同样大声对沈桂香惊喜说：“香香，你也在啊！你一个人吗？”

“我和燕子一起来的，中途还碰见周楷，现在我们一起。”

“我和我爸妈一起的，被冲散了。”

看到陈春燕和周楷，互相招呼“新年好”。

“翠翠，你等会和你爸妈一起还是和我们一起？”陈春燕问道。

“我和你们一起吧，现在找不到我爸妈。”

杨玉翠把从家里带出来的麻花小零食分给他们，本来是想和家人边看边吃的，现在贡献出来了。大家一边吃，一边大声聊天往表演场地走。

表演场地，远远地看见一支踩着高挑的表演队伍，那些青年男女身穿水红翠绿相间、色彩艳丽的表演服，化着鲜亮的戏曲妆容，在冬日的暖阳里特别亮丽。

表演队伍在一群热情、欢快的观众中间缓缓前行，他们稳稳地踩着高挑，轻甩长长的水袖。

在队伍旁边一定有一位男扮女装的“大妈”，他的化妆是谐星风格，手里摇着一把蒲扇摇啊摇，特别逗。

“杨玉翠，拿着。”杨玉翠都正看入迷，感觉有东西挨着她的手，她低头看，是一袋气泡水。转头看到站在旁边的周楷，顺手接过来说：“谢谢，正好渴了！”

周楷转头把剩下的气泡水递给沈桂香和陈春燕。

杨玉翠吸着气泡水，心里感慨，真是心细的男孩子，吃了这么多麻花，她早渴了，怕出去进不进来。

舞狮子过来的时候，身边的小孩子们惊起一阵阵欢呼声。一双双青筋凸显的大手将狮子舞得活灵活现，技术最好的顶着狮子头在前面带路，狮子头一转动，狮身狮尾就随着左右扭动，一遍又一遍反复练习着叩首、摆尾、回头。

在看到话剧表演进场的时候，杨玉翠看到了胡雨晴，穿着一身绿色军装，显得她英气飒爽。杨玉翠冲她挥了挥手，胡雨晴也看到她们，回了一个挥手。

等胡雨晴的表演结束，杨玉翠和小伙伴跑到文工团边上，周楷不凑活小姑娘团体，远远的站着。

胡书晴小跑回来，气喘嘘嘘地说：“我刚刚还在想，你们会不会过来看呢！”

沈桂香兴奋地说：“刚刚我看到你的表演，非常棒！”

杨玉翠也有些激动：“演得真好，和平时的你不一样！还是女主角！”

陈春燕同意地点点头，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得到小伙伴赞美的目光和话语，傲娇的情绪又涌现出来：“那是，我是很认真专业的！”

陈春燕关心地问道：“晴晴，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是了，你现在在文工团，以后还考高中吗？考大学吗？”杨玉翠也跟着问。

胡书晴情绪有些低落，很快又振作起来，坚定说：“文工团也有文化课程的，我不会放弃，会坚持读书，我也想考艺术大学！”

杨玉翠感觉到一丝不对，但也说不出来，拍拍胡书晴说：“你要是觉得好就继续，觉得不好就放弃，你还你家爸妈，还有我们这些好朋友。”

沈桂香也拍一下胡书晴肩膀：“就是，如果有啥困难就和我们说，能帮就帮，帮不了就....”

“帮不了，就安静的听你说，说出来心里就好受！”杨玉翠帮她接话。

胡书晴有些感动看着她的小伙伴，掷地有声说：“好，我记着呢！现在我很好，不要担心我！”

随后又傲娇道：“你们担心一下自己，今年就要中考了，我等着你们一起考大学！”

知道胡书晴现在过得很好，杨玉翠和小伙伴们心情都很愉悦。

表演散场后，杨爸杨妈也找过来，和小伙伴们打完招呼，跟着他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