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巧语的黄毛丫头。”魔女挥了挥手，一条大蛇凭空出现，危险地冲我吐信子。

“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谈条件？”

我意识到自己失败了。

我没能够说服她。

蛇像是拥有自己的意志，它慢慢地缠上，一种古怪的触感让我浑身发毛，蛇的身体非常超自然，它柔软却坚韧，暗藏深不可测的力量，伴随着丝丝的吐信，大蛇将我整个人卷起来。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荒唐，我的恐惧让我情不自禁地发抖，我的呼吸仿佛被冻结，我的心脏仿佛被冰霜所吞噬，我感觉到异常的寒冷。

“……”我嘴唇动了动，一颗泪珠从我眼眶滑落，生理上的恐惧已经到达极限，哭泣并非我的意志，但泪腺已经不由我控制了。

魔女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当她看见我眼角的泪珠时，不知为何，她露出愉悦的表情。

片刻后，我被大蛇轻巧地甩在地上，以一种狼狈的姿势，我匍匐在魔女脚下。

“抬头。”

高傲的女人命令我。

我咳嗽着，挣扎着撑起身体。

“这双令人讨厌的眼睛。”魔女说。

我下意识以为她要戳瞎我的眼睛，而魔女却只是瞥了我一眼，而后问道：“你多大了？”

“十八岁。”我慢慢回答，内心同时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魔女的杀意消失了，她似乎会改变主意。

“你的父亲是菲尔斯伯爵？你长得可不像他。”

魔女奚落着我的长相。

“……”我笑了一下，又揉着喉咙咳嗽两声，才答道：“只要您拜访菲尔斯府，就能验证我的身份。”

魔女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单手撑着下巴，像是思索什么一般，她看向帐篷的一角。

仿佛陷入回忆。

我非常有眼力见地闭上嘴。

她一定是非常强大的魔女，但现在的她似乎也受到了某些限制。如果有一位伯爵能够出面庇护她……

我试图站在她的立场思索问题。

我正胡思乱想着，魔女又改为双臂抱胸俯视我。

我总觉得，她在透过我看什么。因为她那冷冰冰的眼睛在与我的眼睛对视的那一刻，我明明看到一丝怀念之色从她眼中闪过。

我确实跟菲尔斯伯爵长得不像。

但府邸的老仆从们都说，我有一双和我母亲一模一样的绿色眼睛。

她会是我母亲的旧识吗？

“我如何能相信你不加害我们？”魔女打断了我的神游，她眯眼观察我，似乎觉得我是个难缠的小鬼，继而她说：“况且——你还隐瞒了关于龙的事。”

这下，我直到自己没有任何狡辩的必要了。我只能说：“他是我丈夫。”

我那薛定谔的丈夫！

在我口里，莱茵公爵时而是虐待我抛弃我的前夫，时而又是陪我一同游历的丈夫。

反正——我只是在背后信口胡说，只要确保当事人不知情大概就没问题吧？

“你？他？”魔女美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的神色，片刻后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我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不愧是彭瑟家族的女人，”她笑道：“你们择偶的标准真是一如既往，哈，瞧瞧你找了个什么丈夫。”

我感觉她不像是在嘲讽公爵——至少我没感觉出来。而且她看上去也不歧视龙，虽然龙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言说的恐惧的存在。

“我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魔女甩了甩她那一头秀发，我几乎被那夜空一样的颜色蒙蔽了双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而魔女对此视而不见，她继续说道：“我确实需要上层的庇护，而你的话不能全信。”

她拍了拍手，一直守在帐篷外的男人此刻低头掀帘走进来。

他看见魔女真实的模样没有露出任何意外表情，这倒叫我佩服起他的演技——之前跟魔女演母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呢。

“你站在她身旁。”魔女不解释缘由。

我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但是现在的我没有反抗的资本。

这可不是被我父亲或者哈尔克太太打一两下的情况。

我瞥向帐篷出口，心里盘算连滚带爬冲出去，身边的男人花几秒钟就能把我逮住。

大概一秒都不用吧。

我叹口气。

骑士似乎也不知道魔女要做什么，但他全然信任了对方。

就在我思绪纷乱，满脑袋各种念头乱跑的时候，忽然，从魔女的指尖窜出两条蛇，这两条黑色的小蛇直奔我和骑士，在我们心脏的位置狠狠地咬了一口。

剧痛袭来，我几乎眼前一黑，我的心脏似乎要爆裂开，这样的疼痛比伯爵打我要可怕得多。

我再也无法支撑身体，往后倒下，随即被男人抱住。

“忍着。”魔女的声音在我头上盘旋回响，我的脑子嗡嗡的发懵。

不知道过了多久。

疼痛像潮水一样慢慢褪去，我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骑士一直扶着我，他看上去倒还正常。看来对方对疼痛的忍耐力跟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如果托克出了事，你也会死。把这点告诉伯爵吧——如果他还想要人帮他解读那些邪恶的古书的话。”

魔女冷冷地说。

啊……

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又看向托克。

托克同样一脸懵地看着魔女。

“我怎么觉得比较吃亏的是他。”我嘟囔着。

无论从哪个角度思考，我因为各种飞来横祸惨死的概率都高于这个武艺高强的大块头吧？

“契约是单向的。”魔女转头就对男人说：“你并不受影响。”

……好可恶的双标！

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