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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再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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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丧尚且一月,侯府上下改整掉了所有颜色鲜亮的地方,全部换成素净的装饰,连花木都必须斟酌摆放,不能有半星喜庆的东西出现。

路上洒扫干活的下人们静默无声,平日或许会小声交谈,如今但凡有心眼的,都谨慎起来,一部分是因为国丧,还有一部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府里的气氛越来越奇怪,出的事也越来越多。

润安堂闹出事的频率越来越高,老太君不安乐,前段时间大病,还破了府中规矩把一群道士请进来,把侯府弄的乌烟瘴气。

侯爷和老太君顶撞,前头打了润安堂的管事们,后脚在四时园顶着老太君的巴掌印出来。

大郎君也和老太君不和,飞红园做法事时硬抗着不让老太君动玉姑娘,还在珠玉院门口把润安堂得脸的管事扇得鼻青脸肿。

几月下来,老太君与两个儿子先后数次大吵,那阵仗,府里的老人也是没见过的。

往年亲热无比的安平伯府也许久不来了,没了安平伯夫人交心,王老太君更加郁郁不乐。

主院那边守卫森严,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侯爷一直不肯议亲,之前春花会相看各家也没个结果。

去了趟冬祭,听说在那边处置了主院的一个马夫,回来之后下令把院里的所有人都重新查了个底朝天,却不知道为了什么缘由。

朝堂政事,大营军务,忙得不可开交,没安定几月,又领兵出征了。

方才得胜归来,又遇上太皇太后崩逝,议亲更加遥遥无期,先前老太君看中的梅家小姐据说已经和别家换了庚帖,表姑娘赵庆姗也希望渺茫,侯爷极为不喜安平伯府,厌恶到直接下令不许伯府之人常常登门。

主院事情没完,西院也不太平,先是闹了一场瘟疫,好不容易好了,结果谁都没死,最得宠信的方姨娘却一命呜呼了。

大郎君伤心,两个小主子也是食不下咽,夜不安眠,不过庆幸的是,大夫人好像好多了,只是还如先前一般不打理事务。

西院没了约束,下人们难免惫懒,半月前被缓过来的大郎君罚走了一批人才又安稳下来。

珠玉院的那位玉姑娘更是凄惨,本来身体就弱,冬祭病得昏死吐血回来,前段日子又差点被赶出府,日夜抄经削了小半条命去,现下缩在院子里,深居简出,像只躲猫的夜磨子。

……也不知道府里是冲撞了什么,今年似乎格外地不平安。

这些话,下人们也只敢私底下说说给最亲近的人听,虽然是各自钻各自的被窝,悄摸声小心议论,但大多人心里都蒙着个疑影。

地上盖着一层雪,园子里的人都在做着份内的事,廊中,稳重的脚步声极快,仆下们纷纷回首,一瞬间又全都低下头行礼。

“侯爷。”

“侯爷!”

“……”

余光只看见主子疾速离开的背影,似乎带着冰冷压抑的戾气。

人走远后,彼此对视一眼。

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福明跟在后面,几乎小跑起来,心中焦急,又不敢开口问。

他方才也听到了谢滨和谢砚深的对话,看主子爷现在的反应,也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大差错,但他实在不懂其中关窍。

只知道,这和珠玉院必定脱不了干系,他们主子一世英明,只在那位身上屡屡破例。

果不其然,几步前的身影没有回主院,而是一头扎进了竹林,沿着小道,完全是以逼近的架势到了珠玉院的后门,脚步停住,微侧回来的侧脸散发着浓重的寒气,眸中狠戾一闪而过,又极快压下来。

福明不敢再看,回神连忙上前,按暗号敲了几下门。

很快,门开了,不是最快一直贴身跟着玉怜脂的段素灵,是另一个玉氏的家生奴婢,叫竹扇。

竹扇探身出来,一抬头,登时被吓了一大跳:“侯,侯爷……”

谢砚深面无表情,抬手将门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福明没立刻跟上去,转头朝门边不知所措的竹扇快速问:“姑娘呢?今日怎么不是段女医来开门?”

竹扇立马答:“姑娘正睡着呢,药玉堂来了几个病症棘手的病人,段女医出府去诊治了,过几日才能回来。”

说着,面色又青又白:“福总管!这,侯爷这是怎么了?姑娘刚睡下,有什么事不如和我说……”

福明登时瞪了她一眼:“主子们的事儿,和你说?这话你幸好是让我听见,否则还不扒你一层皮?”

“可侯爷刚刚……”脸色黑得惊人。

而且,谢砚深很少亲自来珠玉院,上一回亲自来,还是玉怜脂写信要和他决裂前病倒那次。

换而言之,他来了,肯定是有大事。

“侯爷对姑娘如何,你往日难道是瞎的?把门把好,别跟过来。”福明却不理她,抛下这句,转身跟进了院子里。

竹扇踌躇片刻,而后下定决心一般,急急关上门,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寝房的门紧紧闭着,谢砚深疾步而来,到了门外,却又猛地顿住。

垂下眼,薄雾一样的阴影笼罩在眉眼间。

在原地静默了许久,一直到福明跟上来在旁候着好一会儿了,才慢慢抬起手。

细碎的摩擦声似有若无,沉重的门缓缓推开,谢砚深轻步走了进去,才入房内,女儿闺阁柔软的绵香扑身而来。

脚步转向右边,越过珠帘、屏风、纱幔……离床榻越来越近,终于,一道蜷缩着的细瘦身影落入眼中。

房里的兽金鼎里燃着银骨炭,砖下地龙升腾灼热,玉怜脂只盖了一层软被,用一种完全防备的姿态侧睡着,双臂团在身前,两只手贴着脸颊。

又是许多日不见,她面容上病弱的苍白丝毫没有减退,反而更加憔悴。

鬼使神差的,在看见她的一瞬间,谢砚深的怒气、质疑、焦急,全部一散而空。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些日子他很少回来,没有时时陪伴她,又害她病得更重了。

动作放轻到极致,在床沿边坐下,细细看着她,手伸过去,指尖缓慢轻触她的鬓发。

他自己看不见,他的眼神有多么地缱绻、缠绵。

未入门时的滔天怒气和疑影,无需任何她抚慰与辩解,顷刻间化为眷恋。

甚至,他控制不住地喜悦,因为思念终于得到了缓解。

前一刻,还想质问她、逼问她,可是看见她的时候,没有任何余地的,愉悦与幸福涌上心头,像潮水一样,淹没所有的思绪。

换在一年之前,谢砚深对这样神智错乱一样的情感只会报以荒谬二字。

但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谁又能想象到呢,如此不可思议到无理可循的情念,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玉怜脂一直在骗他,如果她真的骗了他……

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心轻动,却没有醒来,眼角倏地滑下了一滴泪。

她似乎做了噩梦,泪水丝丝滑落,不是恐惧,而是悲伤,仿佛钻心剜骨的,悲伤。

谢砚深的指尖微微颤动,随后,拂去她的泪,为她轻轻盖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福明等在门口,低着头忐忑不安,主子进去了,屋里却没任何的争吵声,连说话的动静也没听到,寂静一片。

抬袖擦着冷汗,嘴巴抿得极紧。

侯爷总不会进去就把玉姑娘给掐没的。

刚想再靠得更近一点,房门倏然打开。

谢砚深迈过门槛出来,脸上的神情已然没有来时冰冷,恢复了往日的沉肃。

福明:“侯爷?”

谢砚深反手关上门,默然片刻,开口便是一道惊雷:“去岁冬祭的事,再去查。”

福明立刻瞪大眼睛,一股战栗窜遍全身:“什……侯爷是要查……?”

不由自主转头,看向寝屋的房门。

他已经知道主子要查什么了。

冬祭,温泉,一夜混乱。

是阴差阳错无辜者受害,还是处心积虑、阴谋诡算?

谢砚深敛眼:“当时在行仁斋、蹈义台、山后温泉伺候的人,再查。”

眼中厉光锋锐:“……还有,去焦田庄,提赵阿京,再审,准许你用刑。”

角门,数匹骏马已经立在门外。

跟着出来的护卫面面相觑,站在最前头的人游魂一样,面色煞白。

“福总管,福总管,”离得最近的护卫忍不住叫他,“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福明还有些没回过神,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手已经抓住了缰绳。

双腿刚要动起来夹顶马腹,脑中轰的一下,右臂扬起,身后正要动身的护卫们纷纷停住动作。

“福总管?”

福明回头,眼神凌厉:“我记得,赵阿京有个婆娘,之前怀上了,侯爷命人把她看押在京城南边的一个庄子里。”

领头护卫:“是,那个女人叫李贤娘,被关在京南的小清池庄,我们按侯爷的吩咐定时去查看,庄子上的人看得很牢,她一直待在那边,就两月前吧,孩子落地了,好像生了对龙凤胎。”

福明眯起眼,调转马头:“先去小清池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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