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最后一秒,是他抬头看见撒水的装置在往下落,一大团黑色的影子在黑夜里属实不显眼。
他只来得及往后一步,就没了意识。
“我……咳咳……”
弈水伶开口想问点什么,发现自己嗓子干燥难启,艰难地咳了几声,带动着身上包扎好的伤口也有些疼。
四肢的神经像是这才开始慢慢回笼,除了痛感,感受不到其他。
宋南回倒没想到自己开个灯的功夫男生又动静起来,回身熟练地倒了杯热水,扶着人轻轻坐起,送到了他嘴边。
弈水伶感受到扶在自己腰间的手,杯口触到他的唇,他睁眼看清了凑近了的这张脸,一时忘了咳嗽,也忘了张口接水。
“很奇怪吗,你的手能动的话自己拿着喝吧。”
宋南回见男生没有动作,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动作有些冒犯,退开了身体。
弈水伶迟迟地从刚才的画面里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接过水杯,沉默地抿了几口。
温水过喉,他觉得嗓子舒服了不少,缓了缓终于可以正常开口。
“你是这里的医生吗?”
他一开始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但看清了男人的模样,忍不住想知道。
宋南回轻轻点头,就是认了。
“我们在首都戏剧学院里见过,你记得吗?”
听此宋南回倒是愣了下,他记得自己正面跟男生遇上的次数基本没有,没想到男生真记得他。
于是他又点了下头。
弈水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结束了这个问题。
紧接着,他试着动了下自己的腿,疼得倒吸口气,换着问:“我的腿伤得严重吗?”
如果因为这个事故导致接下来的选拔参与不上,都有些得不偿失了。
宋南回知道这才是男生最关注的问题,安抚道:“放心,没伤到骨头,修养一周左右基本就能正常走路了。”
“啊。”弈水伶突然意识到,“那我不就需要坐轮椅一周?”
这该算是工伤吧,剧组那边是不是该赔他点钱来着。
“理论上是。”
宋南回边答着男生边填手上的表,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笔把表册夹到了腰间:“现在才凌晨三点多,你再休息会儿吧。”
“今天周四了?”弈水伶惊觉,“我今天满课欸,早上我能直接出院吗?”
宋南回不禁怀疑这个男生脑子是不是多少有被砸出点问题,反应这么迟钝:“目前来看没有这个可能,建议请假到周末。”
他顿了下,又接了句:“另外,你最好联系一下自己的家属,虽然医药费已经有人垫付,但医院这边提供不了随时的陪护服务。”
“哦。”
弈水伶鼓着腮帮子点头,看着有些委屈。
宋南回见此就准备离开病房,手指刚触上灯的开关,又听见身后男生开口:“对了,我叫弈水伶,你叫什么来着?”
“宋南回。”宋南回沉声回复,像是怕男生继续问他,补充着,“我是你的负责医生,床前的记录单上有写。”
“那好,宋医生晚安。”
“晚安,有事可以按床头的呼叫铃,会有值班的护士过来。”
宋南回关上灯走了,房里就只剩下还亮着的一盏床头小灯,和睁着大眼感觉疼得毫无睡意的弈水伶。
他呆呆地躺了会儿,还是坐起来摸出手机。
还好他的手机是被保存好送过来了,电量也还充足。
要请假,还要联系家属。
这个点他的室友应该全部休息了,至于家属,他不感觉原主的渣爹会理他。
想来想去,感觉现在能帮他的也只有一个人。
弈老爷子那专业的认真的无所不能的,助理。
上次跟对方的聊天记录还在,看对方的发言都这么冷酷专业,弈水伶斟酌了会儿,打了段简短的文字发过去。
他以为再怎么快对面也该到早上才能有回复。
没想到,消息发过去没到一分钟,一串汇报般的文字就发了过来。
【小少爷,请假通知已经发送给你的辅导员,我会现在就赶去医院。如果你需要先生的陪伴,我也可以现在去将先生一并带过来。】
弈水伶看着回复沉默了会儿。
默默打字。
【不用了,你也明早再过来就行。】
你这么晚还活着我理解,弈老爷子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能经得起这种深夜活动?
真是冷酷无情,“好”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