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小辈倒是有意思,隋老,您瞧着如何?”
节目开始的引入环节已经结束,主持人是经过一季熟练的老手,几句话将气氛吵到当头,不仅顺带介绍了梁畅的最新作品,也将已经上场的首都剧院嘉宾带到众人眼前。
隋陌杨相貌上乘,气质谈吐在几位年长于他的嘉宾之间也不见差弱,对主持人抛过来的弈戏杂谈接得得心应手,台下现场的观众不少都被这个年轻人吸引,直播平台上的弹幕也渐渐倾倒于他。
而梁畅刚刚营造起来的氛围自然被他压过,只勉强呆在镜头边缘,冷眼看着这副景象不知情绪几何。
主持人依着台本给台上嘉宾安排了一个小游戏,简单的抢答,问题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弈戏小问,提前拿了答案的梁畅这会儿才又多了点表现,却也不敢太过刻意,在隋陌杨与文涧微妙的目光里堪堪退步。
小游戏很快结束,便到了嘉宾中场休息的时间,古星就是在这个间隙里上台。
节目组真正请来的重量嘉宾这会儿还在后台坐着,通过投影观着台上景象。
隋久忞听身侧人这么一讲,气哼道:“班门弄斧,尽作搔首姿态。”
他语气不佳,也不知这话指代的何人。但以他的资历在此,说什么样的话也没人敢去反驳。
刚才最先出声的中年男人讪讪换了话题,指向屏幕上新出现的人影道着:“这古星戏团听闻是罗老在相顾的,可不得认真观一观,观一观。”
……
林悦桦上台前一直沉默着,话虽不说,临场这样的戏台她多少也有些紧张,更何况千人众目,所看的乃是他们戏团的颜面。
台上灯光暗灭,就在等待着她的上台。林悦桦深吸一口气,脚下准备迈步出去,却让弈水伶先一步拉住了她。
弈水伶面上的妆彩上得微有些深,基本看不出本来的神态,只有一双眼深黑地亮着,认真看着林悦桦。
“悦桦姐,你听我跟你说……”
那轻动的声音淡淡地响在耳侧,林悦桦不自觉地睁大了些眼,回望着他:“你要这样尝试?”
弈水伶眼中光色晃了晃,点着头:“嘘,要悄悄的,我就看悦桦姐怎么开幕了哦。”
林悦桦垂眸片刻,轻笑开,迎上了台案上将要亮起的灯光,提衣走步动嗓,周身间凌厉之气渐起,虽一字未言,却又一切都自在其中。
无疑是在说着,那你便看好了。
肃肃秋风,染黄土沙砾,萧萧号角,唤百道剑痕。
那营帐内灯消火涨,雪白的光刃闪晃诸人,战胜的喜意还在众人心,新至的火矢却已经烧起了旗帜上的红血。
此夜,是敌袭。
反叛之人与敌军联合,剑刃直指堂上将领,要他手中的军令,也要他身后的城池。
此时脚下黄沙土漫,烈火烧遍众将之眼,谁在等?众人都在等,等那堂上人一句真言。
“死守冼阳坡!”
我身可死,然心不能降。
林悦桦抽出腰间长剑,剑指长天,眼下红光溢满,宛如身真在那火帐之前。
声词高起,剑光舞飞,叛敌者头颅落,而身后已无人。
林悦桦的高声落下,渐入浑浊之音,然破晓未至,终章未止。
此时袁明蒽已经候在旁侧,等待与之交替。
串演了敌将的荣祁从台幕后下来,拍拍袁明蒽的肩,似有所指地笑了下,很快又走到幕布之后。
而此刻台上,萧厉的琴声宛如破阵之曲,光色大明,曙光将至,顷刻之间,又是暗沉。
袁明蒽借此灯光变转的一瞬踏上台布,接了林悦桦之位。
为何而战,战而为何。
这是袁明蒽所担一幕唯一所讲。
熹微的晨光下,燃了几夜的火终于将熄,无人欣喜,存活下来的人都眼含热泪,无止地悲泣。
“黄土之前何泪涕,诸子身后守天门!”
战未止,冼阳坡乃是荒沙野障,秋风障目,不知去何。
他们也想活命,可脚若踏出此方土地,就是逃兵。
“死有何悲!”
瞿四元脚下向前,沉声一句,彻彻底底引出了袁明蒽的身后独词。
血痕染沙土,黄天见红幕。
铁锋在天光下熠熠生辉,那舍弃了生死的将士替身侧人挡下了裂风的箭矢。
到此时罗道汖才出现在灯光下,对上了显露出身迹的荣祁。
这一段算是冼阳坡中唯一交锋对阵的情节,袁明蒽退到了灯光外,她的高词部分已经结束,接下来全看剩余这二人。
罗道汖在戏台之上再看不出平日的沉默,他眉眼带风而声词雄厚,手中动作一抬一落恍若破开凌空之气,他是死守阵前的战士,是无路可退身临绝境的人。
反观荣祁,他周身气氛更显松弛,他军将胜,看眼前蝼蚁,皆为手下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