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还有一事……”

“额娘说。”他乌黑的眸看来。

云锦书斟酌再三，道：“你听过一句话吗？叫‘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

“儿臣听过。”他清脆应道，“是‘触龙说赵太后’中的，说的是触詟说服赵太后送子入齐的事。”

她含笑道：“你读书读的真好。”

永璂笑了笑，道：“儿臣只是瞧过几眼。”发觉额娘的欲言又止，道：“额娘要说的事不知是什么？”

她想了想，决定同十二说清楚这事，“永璂，你对西洋知道多少？”

永璂眼中浮上迷茫，想了想道：“儿臣瞧见过几个洋人，见过一些西洋药，还去过天文台，在秋狝的时候见过一些火铳，他们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她将他拉到近前，道：“他们不止是有几分本事，而是本事极大。永璂你想想，他们能乘着船来咱们这儿，可咱们却对他们知道的不少，而他们却又洋枪洋炮，你说……万一他们生了别的心思。”

永璂斩钉截铁道：“他们不敢！他们打不过大清！”

她正色道：“你怎么知道？”

永璂理直气壮道：“他们有炮，我们也有，难道我大清还能怕了他们不成？有皇阿玛在，他们翻不出大浪来！”

她看着这个对君父异常信赖的孩童，点头，“你说的对，有你皇阿玛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不过，永璂，你对西洋所知不多。”

永璂疑惑。

“你皇阿玛打算在半年内挑选去西洋的人，去学习西洋的技术。”

“去西洋学技术？我大清什么都有，为何要同他们学呢？”

“若是大清什么都有，那么为何要启用洋人呢？”她道：“必是有什么事我们不知道的。他们来大清送上来的东西，你皇阿玛见识过，他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必是察觉了什么。”

永璂忙郑重起来，“额娘说的是，一定是这样。什么都瞒不过皇阿玛的眼，必定是那些西洋人有异动，或者皇阿玛有其他打算。”

云锦书直言道：“永璂，我想让你去。”

永璂骇然不敢置信，“儿臣去？”

他一颗心狂跳不止，“去，去哪里，西洋吗？”额娘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云锦书颔首，冷静无比，“是，我想让你去。我不想叫你困在紫禁城，我想让你去外面走走，去给自己博一个前程。”

永璂有些懵然，有些无措，“博前程，我已经是皇子了……”额娘是想让他博一个什么样的前程，难道，难道是太子之位吗？

他没有想过这些。

“皇子只能证明你是你皇阿玛的儿子，但是功勋爵位若有机会争取，岂能错失。”她道：“不管做个贝勒还是当个王爷，这爵位若你功劳有关，总是光彩。”

永璂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太子就好，太子之位，他从未想过，那也轮不到他们来决定，他觉得额娘心境甚大，笑道：“额娘想看我建功立业。”

“挺想的。”

永璂笑道：“那……我若是去了西洋，额娘不会想我吗？”

“自然会。”她点了点他的额头，“可是关在笼子里的雏鹰是永远长不成雄鹰的。”

永璂觉得鼓舞，迟疑道：“这事得由皇阿玛做主……”

额娘是做不了主的，难道是皇阿玛的意思吗？

“额娘，可是皇阿玛有意让我去？”

“你呢，你想去吗？”她问。。

永璂道：“若是皇阿玛让我去，我便去！”

云锦书点了点头，所以得说服乾隆，她望着眼前的少年道：“去西洋也好，正好看看异国的风光，不用永远关在这方寸之间。这里除了君臣尊卑，便是规矩礼数，若你果真能去，我还能讲讲你见闻呢……”

永璂察觉她语气中的低落，安慰，“额娘放心，若是我果真能去，我一定日日给额娘写信，将异国的新鲜事都写下来告诉额娘。”

“那真好。我也想去外面看看。”她道：“好了，回去吧，好好读书，一切看你皇阿玛的意思。”

永璂清脆地应了一声，道：“若皇阿玛真有此想法，儿臣一定努力争取。”

永璂离开后，云锦书面上的笑微微一落。永璂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她心中的愧意又升了几分，对007怨愤的同时，不由想到了愉妃。

这么爱挑唆，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吗？

她嘴角扬起一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