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
宾什么?
鱼头妖怪们脑海中一声惊雷大作。
被捉来的修士一头雾水。
唯有乌簌雪与沈裴明白她此举是为何。
蚁妖想要欺骗萼木,所以才会大张旗鼓的演了这出戏,他们最怕的是什么呢?
必然是戏出了差错!
沈裴的目光紧紧锁在乌簌雪与馆宁身上。
鱼头的声音不太自信:“…我们难道不是宾客?”
“那你们也只能算是陛下的宾客,并不是新娘子的宾客啊。”馆宁叹道:“这成亲之日,宴请新郎新娘双方亲朋好友方才是双喜,若只有一方宾客这叫单喜,而且,宾客太少,喜乐在响都不算热闹。”
“热闹?”鱼头妖怪喃喃自语,不由开始回想前些年的婚宴。
为了元阳花开,他们专门去学习了人族成亲的典仪,亲手修喜袍,制首饰,造花轿,做席面,学乐器…
如此尽心竭力,可那元阳花却迟迟不开,难道…就是因为没有新娘子的亲朋好友,萼木看穿了他们的欺瞒。
馆宁:“对了,婚宴上还要随份子,此乃喜钱!”
怎么这么多规律了!
“……可是我们现在去哪里找新娘子的亲朋好友!”鱼头这会儿是真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容易啊。”馆宁指着那群被打上不贞字样的修士:“他们不就是现成的宾客吗?”
众人:“……”
“没错,没错!”鱼头喜出望外,死鱼眼落在馆宁身上的目光都和缓了不少,口吻也客气了起来:“姑娘看样子是懂行之人啊。”
馆宁腼腆一笑:“我家从前是主持喜事的,我略知一二。”
“原来如此啊。”鱼头连连点头,心中盘算着若今日在不成,一定要把这女修士给留下:“多谢姑娘了,今日婚宴若是顺利,必当重谢姑娘。”
“举手之劳而已,不求重谢,只求诸位大人莫要将我送离啊。”馆宁眼巴巴的看着同她对话的几只鱼头。
鱼头还以为她真是仗义执言。原来是被吓破了胆子,献计讨好了:“姑娘放心。”
馆宁面色一喜:“那就多谢大人了。”
话声方歇,就听见一道声如洪钟的“叛徒”。
群情激愤,视馆宁如仇敌。
“拿我们命换你自己活,你这个叛徒!”
“攀附妖孽,背叛师门,你这贱人对得起你的父母和师门吗?”
“踩着同道的血肉活着,日后回到仙门,你们夜夜安枕吗?”
“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种狼心狗肺,贪生怕死,认罪做父的畜牲!”
鱼头挡住想要上前的人群,馆宁看着那处微微勾唇后,回到乌簌雪身后。
男人如打霜降雪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馆宁微微阖目,方才只是一时意气,这会儿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万一乌簌雪误会了她,怎么办!
她咬着下唇,樱粉的纯瓣被咬的血色消退,只剩下一片死白,不过一瞬间后又恢复了正常。
她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
就算是他误会了,应该也会去杀里面那只妖怪。
只是如今最麻烦的事儿是乌簌雪若入内,这群修仙之人恐怕不会死!
没了他们献祭,萼木如何开?
无相火她又该怎么抢?
“你很像一个人!”
头顶上的声音打断了馆宁的思绪,她抬头看去,乌簌雪直勾勾看着她的目光才让她不至于觉得方才那是幻觉。
“……”馆宁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乌簌雪究竟是在阴阳她,还是又从她身上看到了前妻的特质。
没了替身身份的枷锁,馆宁歪头反问:“难道在李道友心里,我一直都不是人吗?”
“……”乌簌雪唇角牵出一抹短促的笑,轻轻道:“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馆宁伸手理了理乌簌雪的衣服,忽然有一阵荒谬之感涌上心头,上一次是她一个人穿着嫁衣嫁他,这一次他穿着喜服“嫁”给别人。
这么容易的事儿,她却偏偏没有得到过。
这半年,简直输的彻彻底底。
带着气,她用力扯住嫁衣的领口想扯着一根勒脖的绳子,阴阳怪气说:“恭喜啊李道友,你要嫁人了。”
馆宁费劲的掏出一文钱塞给乌簌雪:“相逢一场,这是我的份子钱。”
乌簌雪看着掌心里的一枚铜钱,有些长袍,他真的很多年不曾见过了。
他合手收下,任由铜钱梗在他手心,有些疼,但他不愿意放手:“当是你的悬赏金。”
馆宁一愣,他好歹是个剑君吧!
一文钱悬赏!
“这么便宜?我怀疑你到底行不行?”
乌簌雪撇了她一眼转过头去,留给馆宁一个微微荡漾的马尾。
馆宁天都塌了:…又怎么了,大佬!
二人低声说话之时,鱼头已经将“宾客”通通打扮了出来,纷纷换上了颜色艳丽的锦缎华服。
忽略掉一个个犹如怨鬼的脸,真是一派喜气洋洋啊。
“吉时到,新娘入——”
山石开裂的声音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喜乐由浅及深,一条白线划破了黑暗强行挤了出来,暖雾带着馥郁的花香从石门涌出来,淹没了一盏又一盏的大红灯笼。
鱼头弓着身子,领着的“新娘子”深陷其中。
婚宴的场面远比馆宁想象中的大。
这群妖怪,竟然建了一个一座穴中居。
穴中居墙壁深黑,檐角挂着两盏大红灯笼,光洒下来,整个门像是在黑暗中发着红光。
看起来诡异,阴森。
门口有一红色的鱼头妖怪,领着一群灰黑的鱼头候在门下,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新娘子”踏入穴中居的大门,红鱼头的脸上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无相火的诱惑,果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