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城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南舒意把目光从岳钧身上收回,落在了谭城身上,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半晌后,才道:“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谭城不想在这里跟南舒意起争执,就道:“好,你跟我来。”
他起身往书房走去,南舒意跟在了谭城的身后,经过岳钧身边时,撇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谭城走进屋内:“好了,你想跟我谈什么?”
“上次你听到的康华的事,我想跟你解释清楚。”
“你想解释什么?”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只有十五岁,考虑事情各方面都不全面,所以才做了那件错事,我现在已经后悔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跟康华道歉。”
南舒意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可谭城却一个字也不相信,他再也不会随便相信南舒意的任何话了,他对南舒意的信任,早已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撕成了碎片:“你真的会去向康华道歉?”
南舒意面色有点僵硬,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你不会的,就算你会,也没有多少真心诚意。”谭城咬了咬牙,虽然南舒意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失望,但他这种毫无诚意的假惺惺的作态更让他愤怒,“这样的道歉康华并不需要。你已经把他害的身败名裂,一辈子都毁了,就别再去让他恶心了。”
南舒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谭城在他面前一直是妥协而包容的,从来也没有对他红过脸,摆过架子,突然这么疾言厉色,让他极其的不适应,他冷笑着道:“你觉得我很恶心?当然了,在你心里,康华比我重要多了,就为了他这么点小事,你就跟我闹了这么久,还说你不喜欢他?要不是他现在有了老婆孩子,你早就去找他了是吧?”
这番话何其残忍,把谭城这些年的隐忍和付出一笔抹杀个干净,谭城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踩在了脚底,不停的往外冒着苦汁,他颤抖着指着南舒意道:“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南舒意脸上闪过怒色,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把面前的桌子踢到,厉声道:“你让我走我就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别以为我有多喜欢你,一个老男人,我早就没兴趣了,要不是可怜你,你以为我会来找你?”
谭城的脸色惨白,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咣的一声,门被重重的踢开,岳钧一个箭步冲了进来,狠狠的盯着南舒意。南舒意愣了一愣,突然转头看着谭城,眼珠已变得通红:“难怪你都不肯回家,原来是在这里养了个小白脸,怎么,他伺候得你怎么样?有没有比我更让你满意?”
岳钧额上青筋直冒,紧紧捏住了拳头,朝他奔了过去,却被谭城拦住了,谭城看着南舒意,眼中一片灰败,他这时候什么也不想再说了,只想让这个人赶快消失在自己面前:“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到时候丢的是你的脸,你好好想想吧。”
这时候门外已经传来脚步声,想来是皓意堂的守卫也听见了响动,过来查看情况,南舒意的胸口剧烈起伏,终于还是没有再滞留下去,摔门离开了。岳钧转头看着谭城:“你没事吧?”
谭城摇了摇头,他的手还在不停的发抖,岳钧满脸担心,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谭城道:“刚才多谢你了,我没事,你回去吧。”
岳钧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他咬了咬唇,走了出去,谭城瘫倒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脑子里不停的冒出南舒意刚才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就好像一根根尖针刺在他的心上,把他的心搅得粉碎,谭城苦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有些事情,不管结局多么惨烈,都只能承受,因为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怨不了别人。
当他把自己践踏到地底下的第一天,就应该预料到,别人只会在他头上踩得更重。一个自己都不爱惜的人,凭什么要别人来爱惜自己?
他的梦该醒了,那个和南舒意共赴余生,共享甘苦的梦就像他亲手编织的一件衣服,被他珍而重之的护在怀里,生怕被人抢走,被人破坏,只想等那人愿意的那天,亲手给他穿上,可现在,南舒意把它从他怀里扯了出来,当着他的面撕成了粉碎。这件破旧的,不合时宜的笨重旧物,就这样嘶哑着,灰扑扑的消失了。
他的衣服没有了,他等着为他穿衣服的人呢?
一连半个月,光武帮都没有再发动进攻,又过了几天,皓意堂接到了南风派人射到船上的信,说是想跟谭城见一面。曹兵见谭城气色不好,本想代他前去,但谭城执意前往,他的心事太乱,他想靠着其余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不想再想着南舒意,不想再留在那摊烂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