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没有想过事情也许跟南舒意有关?”
谭城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南舒意策划的,你会不会相信?”
即使是头顶上响一个炸雷也不会比现在的谭城内心更为震惊了,他颤抖着嘴唇,嘶声道:“不可能的,你胡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跟我达成了一个协议,只要能把你送到光武帮的手上,我就会暂时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开,给他五年的时间自由发展。”
“我不信,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谭城站了起来,将手边的茶杯拂倒在地上,摔得粉碎。
南洪摇了摇头,神色甚至有几分悲悯:“我其实是有几分可怜你的,你本是一方豪杰,却被一个比你小七八岁的少年玩弄于股掌之上,实是令人叹息。但我心里也很有几分高兴,因为南舒意毕竟是我的儿子,继承了我的完整的血脉,没有被那个女人冲淡。”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恨我的师姐,也知道南舒意恨着你,所以你就编造谎言,想离间我们二人,我是不会上当的!”谭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动的喊道,他的眼眶已变得血红,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滴下血来。
“我如果要让你离开他,用不着使这样的手段,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清楚南舒意是个怎么样的人?你真的对他完全信任?”
谭城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他的手指已掐入了掌心,一滴滴的血迹剥落在地板上,但他仿佛一点痛也感觉不到,整个人已陷入荒芜和麻木。
完全信任,他怎么可能对南舒意完全信任?他们之间早已千疮百孔,如今缝缝补补,勉强裹身,又怎么能抵御外界的风寒?他又怎么还有信心,交付所剩下的一切,让自己再一次被赤身裸体的弃置于冰雪之中?
他怕了,他不敢信了,可他的心还是热的,他的血为什么就不能一劳永逸的被凝结成冰,阻挡一切感情的涌动?
南洪见他失态,也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淡淡道:“我知道南风已经跟你说过了我请你来的意图,我也不会逼你,你要是愿意归顺,那自然是好,要是不愿,也可以暂时在这里住下,这个地方风景宜人,想来你也是不会反对的。”
说完他就拍了拍手,两个护卫走上前来,将谭城带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南洪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刚才你说错了,你说我恨黄秋,不是的,我从来也没有恨过她。”
谭城被他们带出了门,走上了一条屋后的小道,两旁的竹叶窸窸窣窣,投落下满目斑驳的黑影,昏黄而暗淡,一片片的,就好像是他心底流出的血。两个护卫走了一阵,就到了路的尽头,那里有一间外观精雅的小屋,两人打开门,带着谭城走了进去,屋内的陈设也极其雅致,和南洪的住处几乎没什么区别,两个护卫向谭城行了礼,就告辞出去,带上了门。
这个屋子比谭城上次住过的那个好得多了,但谭城一点也没有欣赏周围的打算,他望着窗外,手心里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到手掌边,干涸成一道道丑陋的行迹。
要是南舒意真的背叛了他该怎么办?他还能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收拾这段如薄纱般脆弱的感情?
这十年来,他用尽了所有的精力,汗水和希望去浇筑它,就像园丁在呵护一株幼苗一样,日以继夜,披星夺日,哪怕这棵幼苗长大后变成了妖冶而剧毒的蒺藜,双手被刺破得鲜血淋漓,他也像被蒙住了眼睛,塞住了耳朵,看不见自己斑驳的伤口,也听不见自己惶惑的哀吟。
但现在他的心已被刺穿,血也已化为尘土,他还能不能攥住蒙眼的布,稳住堵耳的手,让一切都像清风过隙,不染半点尘埃?